答如流

孟瑶拿起蓝曦臣的衣服，看了一眼蓝曦臣手中的抹额，询问道:“抹额可要我一并洗了？”

　　蓝曦臣虽然温和笑着，但是语气中尽是不容拒绝：“不必孟兄弟麻烦，衣服我自己来即可。”

　　孟瑶看上去有些失落。

　　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力道大得那削薄的木门快承受不住。孟瑶把衣服往蓝曦臣手上一堆，生生掩盖住抹额，轻声指挥蓝曦臣把衣服放在角落不起眼的衣橱里，确定他藏好了衣服，再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肥胖的身躯提着裙摆就挤了进来，带着满身怒气。

　　“孟瑶你这个死小子，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老鸨带着一身脂粉味道进来，两条眉毛画的很细，拧在一起就像两条线。

　　孟瑶忙不迭地赔礼：“对不起妈妈，是我的不是。可是我还给你带回来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打杂。”

　　“我们院里男丁足够了！打手，打杂的哪个不要吃饭！啊？居然敢带人回来，你付工钱啊？”老鸨指着孟瑶的额头就开始教训起来，孟瑶被她指得后退两步，在看到蓝曦臣之后老鸨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俊的小伙子…”老鸨的眉头舒展开，刚刚泼妇骂街的样子不复存在，拿起绣着牡丹的团扇掩面笑了起来。

　　神情，姿态，音量与刚才判若两人。

　　她绕着蓝曦臣走了几圈，上下打量，好像透过衣服就能观察蓝曦臣的身材:“这个脸嘛，当倌儿绰绰有余，这个身材这个身长，当打手都浪费。”

　　蓝曦臣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了。老鸨走过他身边时带过阵阵脂粉香风，惹得他鼻子直发痒，却又迫于“借住”硬生生地忍住了。他没有与这种人打交道的经历，只能站在原地不动，眼观鼻，鼻观口。

　　“果真是极品…”感叹了一句，老鸨又问起蓝曦臣叫什么，从哪儿来。

　　孟瑶捏了把汗，紧张地看向蓝曦臣，心中组织语言正想替他回答，却听蓝曦臣回答道:

　　“我姓聂，名朔月，叫我朔月就行，我从清河而来。”

　　“啧啧啧人长得不错，名字也好听，只是三个字都是仄声，念起来拗口，家里人怎么想的，取这样的名字。”

　　蓝曦臣低眉道：“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过世了，父亲前不久也…”声音越说越小，听得出来其中哀伤。

　　老鸨也心疼起来了:“孟瑶也是个没有爹的，他娘一年前过世，你两身世倒也相仿。妈妈我就发发善心，留下来吧，也不让你去做打手，免得磕着这张脸，就打打杂，工钱照付。”

　　“谢谢…妈妈，若是朔月念着不顺口，叫我聂大也行，我在家里排老大。”

　　蓝曦臣此番一来，倒是学会了和老鸨打交道，低眉顺眼听话的模样，赢得了老鸨的怜悯和喜爱，她摇着扇子，丢下来几块碎银子:“去买套合身的衣服吧，咱们院里打杂的也要有个样子才不丢脸呢。”

　　老鸨一走，孟瑶就用敬佩的目光看蓝曦臣：“泽芜君真是镇定自若对答如流，我方才险些就流汗了。”

蓝曦臣笑了笑，谦虚道：“我心中也有几分紧张的。”

孟瑶想带蓝曦臣出门买合身的衣裳，见蓝曦臣面露犹豫之色，他解释道：“温家人挂的画像，除了蓝氏抹额和校服，没有一处是像泽芜君的。”

这话是真的，温家在各个地方巡逻的人都是从下面调过来的，没有人见过蓝曦臣，只能凭着传闻中的那样想象着画。

待蓝曦臣出门见到那张通缉画像，心中了然：果不其然，的确没有一处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