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蓬山千万重

第九章 蓬山千万重

凤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白雾飘飘，有个紫衣银发的年轻公子总是在自己面前出现，自己煮茶的时候他在，做饭的时候他在，摆弄花草的时候他在，看法典的时候他在，练书法的时候他在，做女红的时候他还在，问他从哪里来，要做什么，他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你，陪着你，温柔的眼波注视着你，里面藏着腻死人的深情，都快能掐出水来了！

忽然，风云变换，大雪纷飞，那位公子也转身离开，“喂，你是谁啊，你要去哪？”凤九追在后面喊着。紫衣公子嘴角一勾，微微一笑，犹如春风吹过大地，然后就像雪花一样消失了！

“别走，别走啊！”凤九着急地喊道·······

“九儿，九儿，你怎么了，快醒醒！”看着凤九微蹙的眉头，帝君喊道。

是谁在叫自己，这般好听的声音！

凤九睁开了剪水双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影，一张脸，刚开始觉得有点模糊，缓了一会儿，才逐渐清晰起来。只见这张脸英俊无匹，发似流泉，目夺星辉，风姿绝胜，虽然略显疲态，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绝世风华，而他的皓皓银发又似青丘冻雪，又似银月之辉，配上一袭紫衫，更是凸显他的清贵高华。虽然小叔是四海八荒第一美男子，但这位公子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话本子里怎么说来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得就是他吧，真真是世间罕有的好人材！

看凤九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帝君赶紧轻轻地去把她扶了起来，并在后背加了一个靠垫，好让凤九舒服一点。

“咦，他不就是自己梦里的那个人吗？怎么跑到现实中来啦！”一向脑回路清奇，反应有些慢半拍的小狐狸凤九瞬间清醒了，立刻连人带被子躲进了床榻的里侧，双手抱膝，警惕地看着帝君，说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看着凤九的样子和落在自己身上戒备的目光，帝君觉得很受伤，小狐狸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就算对自己恭敬地行礼，也没有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尊神，她一向跟自己最是亲近，对自己充满依赖，就算那时自己对她冷心绝情，她的目光也是一直追着自己的，哪像现在，见了自己竟然如临大敌，这是把自己当坏人了。

帝君不禁苦笑，曾经设想过千万种凤九醒来见到自己的情景，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他深刻地意识到，凤九已经不是以前的凤九了，她的眼里心里已经没了自己，所有的爱恋全都随风消散了！自己这么多天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美梦里难以自拔，如今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是时候该醒过来了！不过没关系，自己不会放弃的！小狐狸，既然你忘了我，那我们就重新开始，我会让你重新接受我，爱上我，再也不离开我！

想到这里，帝君问道：“凤九，你可还记得昏迷之前在做什么？”为防止吓到她，帝君自觉地不再叫她九儿了，并暂时收敛起自己的满腔深情，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我”，凤九闻言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回忆道，“我好像和阿离走到了东荒俊疾山的树林，然后遇到了黑衣人、凶兽，我打不过那个丑东西，然后有人救了我！”

树林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清醒与理智瞬间回笼，“哈，你是帝君，东华帝君！”凤九手指着他，恍然大悟，说道。

“你认得我！”帝君的心瞬间被狂喜淹没，怦怦跳个不停，声音竟带着一丝颤抖。

“也不是啦，我昏迷的时候，恍惚听到阿离这么喊你的。”凤九不好意思地咬着手指，说道。

帝君的心仿佛从高山跌倒了谷底，眼里的光亮也黯淡了下去，原来还是自己奢望了！不过，不要紧，小狐狸，我们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还来得及。

“小九丫头，终于醒了啊！”接到帝君传音的老凤凰与白真急忙进来救场。

“老凤凰，四叔，小九可想你们了。”凤九看见两个人进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直接扑进了白真的怀中，搂住他的腰撒娇。

帝君的脸禁不住黑了，白真是九儿的小叔没错，可他也是个男人，怎么能随便抱九儿呢？自己的存在感就这么低吗？自己有这么可怕吗？自己往那一站，一向是卓尔不凡、出类拔萃的那一个，千万年来，多少女仙、女魔、女妖都为自己神魂颠倒，自己的吸引力难道下降了，竟然吸引不到九儿？不然九儿为什么自从醒来，就从戒备到忽视，根本无视自己的存在呢！

感觉到帝君冰冷的低气压和铁青的脸色，老凤凰给白真使了个眼色，白真会意，随即放开凤九，言道：“来，让四叔好好看看，我们的小狐狸好了没有！”“四叔，你不要担心，我好得很呢！”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着急地想要下床转上一圈，谁知刚想下去，由于动作有些剧烈，凤九就感到一阵眩晕，差点没有跌下去。

“小心！”白真本想去扶凤九，谁知帝君比他更快，先一步把凤九扶回床上躺好。“你身子还没好，不要逞强！”帝君忍不住抓住凤九的手，一脸关切地说道。

“多谢帝君关怀！”凤九对上帝君充满担忧的眼，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心里嘀咕：这人好奇怪啊，怎么动不动就握人家手？他的眼睛里好像有着什么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感到自己的手心里空了，柔软嫩滑的触感没有了，帝君心里一阵失落，但很快又收拾好心情，毕竟凤九的身体状况是当务之急。老凤凰在帝君的眼神示意下，搭上凤九的手腕，“丫头，你的身子还有些虚，再吃上我几剂汤药，就能完全恢复了。”折颜说道。

“老凤凰，不许给我开苦药！四叔，我想回青丘，你带我回去吧”凤九拽着白真的袖子撒娇。

忽然，凤九又一拍额头，大惊失色：“哎呀，糟啦，四叔，我怎么把阿离给忘了，阿离要是有什么事，姑姑一定不会轻饶我的！”

“好啦，小九，阿离他没事，每天有成玉元君陪着，他好得很呢，放心吧！”白真安抚道。

“哦，还好，还好！”凤九的小手拍拍心口，暗自松了一口气。

帝君闻言脸色变了一变，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言道：九儿，我就这么招你讨厌吗？就这么想要逃离太晨宫吗？和别人有说有笑，对我就熟视无睹、置若罔闻！折颜、白真此时对看一眼，心里说道：小九啊，你还真敢讲！这个时候谁要敢带你走，苍何必会出来问候！

“小九啊，你这次伤得可不轻，已经昏迷小半月了，幸好为帝君所救，现在的身子也还需要静养，经不起这来回的奔波劳累，你姑姑呢，和太子云游还没有回来，眼下你还是留在这里养伤最为适宜。”折颜以手掩口，咳嗽了两声，说道。

“感谢帝君救命之恩，已经麻烦帝君多日，实在不应继续叨扰！”凤九眼神转向帝君，满怀歉意，诚恳地说道。

帝君看凤九终于注意到自己了，本来心里挺高兴的，但一听她满口的客套场面话，就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九儿，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这些了吗？虽然我们近在咫尺，但是却咫尺天涯！记得以前在凡间听过一句话，“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当时还笑这些凡人就知道伤春悲秋，如今看来，他们虽然生命短暂，但对感情的认知果然深刻，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自己和九儿不就是这样吗？

心里虽然感到莫名悲凉，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但面上却没有显露丝毫情绪，继而温和地说到：“本君既然救了你，那就要有始有终，你累了，睡会吧。”

凤九不禁有点恍惚，这话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晃了晃发晕的脑袋，还真是困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睡了过去。

折颜、白真见状施礼退下，帝君轻抚着凤九稚嫩的小脸，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