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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我醒来的不是时候

三浩:从今天开始,不做神!

霍雨浩原是打算再去与老师通融通融,谁想他刚来到办公室附近,学院老师反倒是先找上他了。

“唐雨,经学院讨论,批准你这次极北之行,前提是你务必要在报名前安全返回。”

霍雨浩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明天就和你同伴一起出发吧。”老师微笑道,在一张表上打了个勾。听了这话,面前的男孩的表情似乎错乱了一瞬。

“等等等等,同伴?”

“对啊。叫那个什么,对,唐银。”

霍雨浩风中凌乱:“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去吗?”

老师耸了耸肩:“王老师给我的就是这样,其余我也不清楚。好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先走了。”他扬了扬手上的表格,示意此事与他无关。

霍雨浩出了大楼,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投下,他探手望向天上,眯了眯眼。冬日的太阳别具一格,照着身上暖暖的一片,手却还是冷的。

他像往常一样背靠古树,树枝上的叶子已在秋日落光,光秃秃的反倒多了几分萧条。

唐银为什么会跟他一起去?而且,老师们还同意了?无论是哪一条,霍雨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觉不可思议。对于去极北一事,他只是说要去寻找一种极其稀有的金属原材料,方便制造魂导器,剩下的一概不提。因这学期在魂导器上的卓越表现,宋青寒对他的话并未有怀疑,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周漪是知道实情的唯一一人,但显然,她也不可能向唐银透露。那么……

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霍雨浩张开自己的手掌,掌心中间躺着一枚小小的月白色宝石,盯了许久,他又定定收回目光。

可那又如何。我信他便是。霍雨浩将宝石放进储存魂导器中,心中一片澄明。或许唐银的身份真的很出乎意料,但至少目前而言,他并不想知道这些。

单人行变成双人旅,总得多准备点东西。在翻查储存魂导器内的情况时,霍雨浩已经想好了要带些什么,虽然极北不是第一次去了,但他要照顾一下没去过的某人不是。

天梦全程围观他的一番动作,只轻哼一声,翻了个身继续躺着,难得没有说话。

清点盘算得差不多,他又把魂导器挂回腰间。这东西是他前些日子特意向虞望风要的,小巧又省事,容量还挺大。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霍雨浩与外班的几位多少也算是认识了,偶尔还会跑去探讨一下学习问题。

好饿,晚上想吃冰晶八角鱼。霍雨浩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着,到后面一度想把食材买回去自己亲手下厨。

今天来的有点晚啊。

他呼出暖气,轻轻划开那团氤氲,一下便露出了那双眼睛,正浅含着笑意。

人来了。

-

霍雨浩走进寝室,看到地板上的两个大包时,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你刚才就是为了收拾这个?”

唐三满脸快夸我的得意:“是啊,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不用耽误太久。”

你还挺会反客为主的。霍雨浩无声吐槽了一句,不过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论嘴上功夫,十个他加起来也不是唐三的对手。他们如今已经默契到连提问都省了,真是不要太贴心。

他蹲下身子,开始查看包里装的东西。不得不说,唐三在某些方面真的是与他不谋而合,竟和他刚才的计划准备得八九不离十。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唐三可是没去过极北啊。

他把不需要的挑出来放在一边,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魂导器上的感应装置,将剩下的收入其中,然后站起身来。

“看不出啊,三哥你还是个理论学霸。”想要做到对极北之地这么了解,必备条件之一就是要查阅大量相关资料,对那里的环境大致有一个了解判断,并能据此推测出具体情况。

学院有讲理论课的老师,不过因为是教一年级学员,讲的内容十分浅显易懂,属于普及常识范围。比如讲星斗大森林,只是单单介绍一下它的来历和特性,至于其他的就得靠自己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完这句后,霍雨浩从唐三身上看出了一种名为满意的情绪,后者轻咳一声,开始整理地上散落的物件,将它们一一放回原处。

灯光熄灭,学院被寂静笼罩,偶尔有风从窗边吹过。立马平原处于温热地带,但真到了严冬时节,冷仍是传遍了身体各处,脚僵得需时不时跺一垛,特别是到了夜晚,人们都情愿缩在被窝里永不出来。

霍雨浩裹着被子,头昏昏沉沉的,里面却又像绷着一根弦,不能完全入睡。他一向入睡困难,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些年,也是在遇到唐三后才有所改变。

霍雨浩拉紧了被子,他其实是怕冷的,十岁那年,霍云儿在冬末的最后一场雪中葬去。他们明明已经撑过最为难熬的日子,到了第二天便是老树花发的初春,是万物复苏的伊始,可是她没有等到。霍云儿最喜欢的是花海间肆意徜徉的群蝶,她说冬天不死的蝴蝶,来年回来就变成黄色。

那个冬天,真的好冷啊。

意识朦胧间,一声喟叹依附于他的耳旁,如远古荒野响起的川流。

他轻轻念叨着,用近乎哄孩子的口吻轻柔缓慢地说道,睡吧。

霍雨浩忽然想起一件很久以前的小事。那日同往常一样,公爵府的仆人扣下了送来的饭菜,母子二人别无他法,到后院荒地上捡了几根烂白菜拿去熬汤,勉强混个温饱。

霍雨浩踮着脚,把锅里的白菜全部捞入碗中,小心翼翼地捧着碗来到母亲身前:“妈妈先吃。”

霍云儿的身子那时便不太好了,身形消瘦,面上隐有颓然之势。她没有接过,眼里是一贯的温柔:“妈妈不饿,你现在长身体,该多吃点,别饿着自己了,不够锅里还有呢。”

“我不饿。您不吃,我也不吃。”汤碗被放在一旁的小木凳上,霍雨浩趴进母亲的怀抱,握着她的手搓捏,想要尽力去驱散那里的寒凉,“妈妈,您为什么从不对他们生气?”

霍云儿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因为我有你啊。”

他重新闭上眼睛,感受着手心上的温度。大概也不是那么冷了。

-

极北之地,位于天魂帝国北疆,常年严寒,与深海一样,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禁区,荒无人烟之地。此处生长的魂兽,比同等级的星斗大森林的魂兽更为强大,它们各系不同族群,体内流淌着上古冰神的血液,凝聚力却比任何一个地方的魂兽都要强。

从史莱克城出发,满打满算要走十来天左右,一个在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这相隔的距离几乎是让人看了就望而生畏。想他第一次去极北,真叫一个惨兮兮,冥想等同于睡觉,魂力耗完就休息恢复,一路跑去极北,实实在在把身体素质发挥到极致,还别提到极北后的情况。

天刚亮起,雾气还未散尽,两人醒得早,先到食堂美美吃了一顿,而后悠悠散步到学院门口,等视野稍微能看远一些后,霍雨浩拍拍脸颊,促使自己打起精神:“我们走吧。”

“哦。”唐三顿了一下,之前有些话他也想趁此次极北之行说出,“要雇辆车吗?”

霍雨浩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从后面掏出两个飞行魂导器:“雇车干嘛?喏,用这个,我特意改良过的四级飞行魂导器,不出一天时间我们就能到。”

唐三:……

行吧。天空漫行也挺好的,总归是两个人。

两人开着魂导器,选在低空下进行飞行,向北进发。为了让魂力消耗速度变慢一些,他们互相握着对方的手,让体内的魂力流转运行。经过这么久的磨合研究,两人对这股力量的掌握大大增强,修炼速度可以说神速来形容,等两人的魂力等级拉近后,这份好处还会更加明显。

在某一次使用时,霍雨浩一拍脑袋,说要不咱给它取个名字吧,既然是我们的共同作用,那就从两个人的名字中各摘一个字,叫浩银之力。

唐三对此没有意见,于是新魂力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天上差不多飞了两个时辰,二人或多或少有些疲惫,霍雨浩瞅准下方是一座大城,便将魂导器调至减速下行,成功降落到目的地。

城内的人见怪不怪,大约是看多了外地人来旅游,瞅几眼就又继续去忙自己的活。正是中午时分,下馆子的人也多起来,各种小摊子摆在街道上,散发出一阵诱人的香味。

“走。先吃饭。”唐三从腰带间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金魂币,“我这次带钱了。”

“去那家吧。”霍雨浩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本应该是他准备这些的,不过由于成神前不缺钱的生活以及唐三老妈子般的操心,他基本上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处于躺平专注学业状态,对生活难免有所疏忽。

霍雨浩默默记上一记,等回去过后,他得多注意一下,不能老让唐三一个人打理,自己也得帮忙。

吃完饭后,两人歇息一会儿,准备再次出发,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极北之地。唐三刚要拿出飞行魂导器,衣角却被人拉了拉。“等等。”霍雨浩说完,迅速摸了一枚钱跑出去。唐三不解,但还是按他所说,待在原地等人回来。

几分钟后,他面前猝不防出现一个东西,霍雨浩不知何时绕到了身后,他接过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糖人。

霍雨浩朝他扬了扬手中的糖人画,“怎么样,画得挺像吧。”

“是挺像。不过,你为什么想起买这个?”唐三仔细端详着糖人,这画的是一个缩小版的人正在打坐。

霍雨浩老神在在:“饭后甜点,人生一大趣味之一。”

唐三无奈:“我不太吃甜的。”

霍雨浩肯定道:“你就是苦吃多了。”末了拍拍他的肩膀,从他手中抢过糖人,强行塞进唐三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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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的温度极低,只是一次简单的呼吸,白色的水雾立刻就变成了碎冰碴在空中飞散。如果单是要在这待几天也是能撑下的,关键是,霍雨浩的目的地并非极北的外围,而是中间的核心圈,只有在那里,冰帝才会得到充分修养。

极北冰原的极北核心圈,那可是与星斗大森林中的大凶之地齐名的人类禁区。进入这里后,气温再次降低,高空之中尽是凛冽罡风,那恐怖罡风不但奇寒无比,而且拥有着强烈的爆发性。空气无比干燥,凛冽寒风如同利刃,所经之处寸草不生,且超低温会持续消耗魂师的魂力。

霍雨浩倒没太多困扰。一来他本身是极致之冰的拥有者,对低温环境适应,二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到来,经验嘛还是有的。他最担心是唐三,虽说有一件防御类魂导器护体,但霍雨浩在看见唐三面上明显不正常的红色,心下还是一紧。

防御魂导器在前面一段路途中的确起到了保护作用,可它毕竟只是器具,在绝对的恶劣环境面前是毫无影响力的。极北核心圈险寒不断,单靠魂力护体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如果要问有没有办法能克服这个困难,答案是肯定的,但是……霍雨浩回想起自己的黑历史,额上挂出黑线。他总不可能像以前的天梦冰蚕一样,要求唐三裸奔吧!!

得快点到达才行。之前为了尽快提升实力,他曾在核心圈待过一段日子,至今仍留有一处当时修炼用过的山洞,只要到了那里,唐三便不用再高强度的应对严寒。

底下的罡风凌冽依旧,比起高空却是好上许多,尚处在一个能忍受的范围内。脚底下的雪越积越多,他一边模拟出冰帝的气息驱赶魂兽,一边紧紧拉住唐三的手,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快到了。”

唐三一路上话说得极少,大致来看,他的速度与霍雨浩保持在同一频率。霍雨浩与他相识多年,岂会不知这人是故作坚强,不想拖他后腿罢了。唐三的指尖冷极了,温度隐隐比他还要低下一些。

因为和泰坦雪魔王沟通过,这个小山洞一直没有被拆毁,它的载体是千年玄玉冰,有温凉之效,对冰系魂师的修炼有着极大的帮助。霍雨浩匆匆来到当年留下的标记附近,随手在一块墨黑石雕上注入魂力,石块挪移开来,展现出下方的冰洞。

“先进去。”等唐三下去后,他又朝石上刻的印记上一按,跳了进去,风雪被阻隔在了外面。四处有雪作为屏障,保证冰洞的温度始终维持在一个水平,比刚才不知暖上多少。

火被笼在一个护罩里,总归让人不再被寒冷包围。这件魂导器尽管只能使用一个时辰,但对他们来说足够了。唐三背靠在冰墙上休息,厚厚的衣服依然无法阻挡寒意,他下意识往后缩起身子。

霍雨浩掏出一件火云毯给他搭上,想了想,弯下腰轻轻将人环住,替他暖和手指。他见唐三轻皱眉头,想要去伸手抚平那道皱褶,又生生克制住。

霍雨浩见着自己的动作,一时觉得好笑。绝对零度的冰也能温暖终年温和的蓝银草吗。不等他自己刻意去找,独属极北的灵气已经先找上了他,冰碧帝皇蝎受此感召在身后缓缓浮现。然霍雨浩的心思大部分在怀里的人身上,手上源源不断的为唐三补充着魂力,竟没在第一时间发觉冰碧帝皇蝎的碧绿色眼睛睁开了。

清脆的女声在精神之海中幽幽响起:“打扰了,那个,我是不是醒来的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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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梦: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话说,感觉最近看的人好像变多了,臣惶恐。下章见娘家人

*他们说冬天不死的蝴蝶,来年回来就变成黄色。

出自电影《步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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