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珠夫人（三十二）

“你这么失落，该不会是想和我抢吧。”

　　霁一言不发走了，似是受了很大的大忌，不多时，暴雨倾盆，雷声轰隆作响。

　　她挑了僻静的小路，淋雨回了月翼宫，不为任何人所知。

　　回望走过的路，以及曾经种种，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本打算待祸事结束就坦白……

　　不重要了，她已有归宿。

　　翌日，霁在早朝时，自请调往黄泉关值守，美其名曰为大徵安危着想，为陛下分忧。

　　帝旭大怒，驳回了请求，在风吹幡动的长廊上，在这个紧张的节骨眼，又撞见寻了一路兔子的淑容妃。

　　缇兰自知会带来不悦，解释的话在脑中直打转，但不等说话，帝旭走了，罕见的没有发疯。

　　她庆幸，但心底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霁当然没有容易放弃，连朝服都没换就追到了敬诚堂。

　　屏退众人，门外的穆德庆只听见一声巨响，便又退远了，没敢再入耳。

　　桌案上的奏折通通砸在了霁的脸上，摔了一地。

　　帝旭见她岿然不动地跪在原地，怒火更甚，急速徘徊，剧烈喘息，恨不得将她叉出去。

　　“如今天气转凉，即将步入冬季，鹄库虎视眈眈，泉关势必有险，臣愿率三万新兵一同前去。”

　　“朕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绵长且坚定，“清海公已入宫，霁风馆也在暗中保护陛下，霁已一人，却仍想为大徵出绵薄之力。”

　　“黄泉关少你一个也会好好的，不需要。”

　　帝旭为之所慑，背过身去，语气有所柔和。

　　“陛下极力挽留，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霁是女子身，还是陛下的私心，不忍臣涉险？”

　　霁的直白令帝旭的手骤然紧缩，心乱如麻说得就是这般感受吧。

　　“没有原因！朕是天，你是臣，朕的旨意你胆敢不从！”

　　他只敢用怒到通红的脸面对，来掩盖心虚，心下却是一片惨白。

　　此时，霁在他的眼里就犹如那柔弱可欺的兔子，任由他把玩蹂躏，不由得心生一计。

　　“来人！淑容妃私结外臣，打入南宫。”

　　“陛下！”

　　漫不经心的旨意激起不小的波澜，穆德庆不明所以，不敢贸然传旨。

　　“立刻，马上，去办。”

　　霁料想了所有可能，却唯独未成想会害了缇兰，她只觉脸上发烫，视线开始不太清明。

　　微微失了气力，她强撑着站起身，冷冷道：“这是陛下与臣之间的事，为了挽留，用惩罚淑容妃的方式威胁臣，实在是过了。”

　　其中决绝失望之意，帝旭明了几分，却说不出话。

　　这一次，霁没有行君臣之礼，转身就走，推开门时，帝旭上前几步，却是听见一句：“陛下若再近半步，臣只能长年待在关外，至死不归。”

　　他们注定背道而驰。

　　缇兰接旨倒是从容，对侍女们的唠叨话充耳不闻。

　　南宫荒废多年，早已是杂草丛生，再加上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且在月色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怕。

　　侍女们有些胆战心惊，不过缇兰却觉得能够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