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珠夫人（十）

　　恪展的个头足足与方卓英少了一个头，她低声平稳道：“因为是你，所以无论何事，我都会帮你。”

　　再之后，便离开了，再也寻不到踪迹，方卓英头痛欲裂，只记得恪展临走时最后一句话。

　　“乖乖上药。”

　　殊不知，远在都城的帝旭正为缇兰公主之事而大发雷霆，“有趣，当真是有趣，一个个反了天不成？回来，朕定要他好看！”

　　方鉴明承受着滔天怒火，未曾想百密一疏，霁到底是寻常人看不住的。

　　这就是他的解决方式。

　　月翼宫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同时，哨子传来消息，说是霁消失了。

　　“他不会逃。”方鉴明自言自语道，银水阁尚在，他不会让无辜之人因他之过错丢命。

　　大军护送殿下与公主抵达天启那日，苏鸣早已在城门恭候多时，特奉帝旭口谕。

　　缇兰先到馆驿休息，季昶随其一同进宫面圣。

　　朝堂之上，百官相迎，在众人注视下，季昶一步步踏向正殿，生怕哪一步踏得不实，手中紧握着鹰隼蛋。

　　季昶受封昶王后，帝旭屏退了外臣，再也难掩喜色，不乏愧疚之情。

　　听闻亲自孵化且驯养鹰隼，可使鹰隼视饲主如母，通人心意，这便是他为帝旭准备的礼物。

　　而今兄弟团聚，帝旭格外珍惜，郑重立下承诺，会保季昶拿到他本该得的那份。

　　汤乾自近些年护昶王有功，擢升为黄泉主将，不日后开拔赶赴黄泉关。

　　反观偏殿之内，方卓英视死如归般等待帝王的降怒，就在此时，一人踱步而来。

　　“朕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方鉴明紧闭双目，似是不忍见此状，可他是上过血腥战场的人啊，许是内心纠结，又或是利用人心后的愧疚。

　　可就是如此，她知道，却也依然去了，因为方卓英，霁风馆……

　　“霁有罪，甘愿受罚，望陛下熄千军之怒。”声音不卑不亢，傲娇到了骨子里。

　　方卓英仍未从震惊中缓神，恪展就是霁，是银水阁的主，按理来说，霁风馆最大的敌人。

　　这时的帝旭不怒反笑，死盯着霁的脸，摩挲着手心，轻松道：“好啊，跪在大殿下，杖脊两百。”

　　帝旭深知霁是有意为之，于是下令让方卓英，方鉴明亲眼目睹受刑全程，以示惩戒。

　　碗口粗的棍棒重重打在身上，发出闷响，但霁始终不吭一声，直至后背衣物被血浸透，昏死过去。

　　“陛下，是卓英之错，剩下的刑我替他受！”

　　帝旭完全无视方卓英，命医官上前诊治，片刻后，不忍直视道：“回陛下，若再继续……恐难以救治。”

　　帝旭陷入沉思，众人也不敢上前，唯恐再惹恼了他，霁就这样的躺在地上，气若游丝，似全然没了生机。

　　“既然如此，银水阁纳入霁风馆，即可出宫。”说罢，甩开衣袍走了，留下众人，松下一口气。

　　因为没有合适的去处，宫婢们仍是将霁送回了月翼宫，却无人照料，性命垂危。

　　方卓英立于宫门外，他进不去，也不敢想……那日的话，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