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少年.1

散落的窗花似一舞花衣，落于她的肩上。

泪腺好像又被刺激了，泪痕从脸颊滑落。她猛地跌倒在地上。

她悲凉地抚摸着苦情树，像是痴女最后一丝羁绊。

“苦情树，你还是百年前的样子呢。”可是我们都不是了。

“世态炎凉呀。”那么多人都死了。

回首往事，曾几何时，那也是段段佳话。

……

“这是你闻人伯伯家的女儿。”

“嗯，父亲，我知道了。”

杨家族简单地让他们两个认识了一下，随后走开去处理事务，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独自相处。

杨一叹看了看对面的女孩。比他高一个头，黄裙子，白外褂，外衣上用淡蓝线条绣着铃兰，腰边缠着玉佩和几个铃铛。看起来贵气又简约，像个有钱的江湖儿女。

那头黑发柔顺的像鸦羽，垂落在腰间被用几个黄色铃兰编成的发饰扎成麻花辫。尽管和头发反衬的肤色是健康的白，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常年习武的人。

她就呆呆在那站着呢，等到他走近了在她身边坐下，她好像才反应过来。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那里的寂静和麻木，盯着人的时候像是一双刺向心灵的利剑。她就用那双眼睛看着他。

她呆愣的看着杨家主走远，向眼前蓝发蓝白衣的小儿鞠个躬，敷衍道:“你好。”

“你也好。”

“……”

杨一叹知道，她是闻人家人，大人似的板着脸也向她鞠躬。

闻人家，于整个修士界来说，是保家卫国的勇士，上能守护大陆，下能平定战乱。守于圈境，隐于江湖，一身医术济世天下，一手剑法惊世骇俗。这样一个英雄士家，于上月中旬灭族了...

大人们从不谈原因，只论惋惜。

见眼前泰然自若半无悲天哀地的小姑娘坐下，他皱了皱有些不解，常人都不是这样的...

怪哉，当真怪哉...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我或许可以帮你。”也是从小在族耳濡目染的情况，又或许是为了象征性来表达自己的善意，她问道。

“...没什么。”

那就请别再装作低着头看书，实际上心不在焉地偷看我好吗？

闻人柚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啊，不管是什么时候，人际关系都是最麻烦的。尤其还是你要讨好别人的时候。

她在心里抿着唇忍辱负重，掏出一份官方答案——那来自她常年茶馆听书的各种版本杂揉后的结果。

“族人从小告诉我，他们的命是为大陆而生，是为大陆而养，是为大陆而舞，是为大陆而战，他们的命是大陆的。”

“所以，为大陆而死。”

“他们...无怨无悔。”

……好恶心啊。

这种腻人的台词怎么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我明明就是那个偷懒耍滑的，最烦矫情人的。

我居然也有说这种台词的一天？!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是我啊？换一个活下来的不好吗？就那个整天拿守卫人族边界来教训我的练剑狂魔也不错啊，到时候说的跟顺口溜一样，一套套大道理下来对面这个故作成熟的小屁孩就该发誓把此生献给人族了呀……

可即使面对她这样撇脚的发言……

心怀热血的小男孩却被怔住了，他在那一瞬间突然抬头看向闻人柚，那样一双澄净透明的眼睛像一滩刚刚经过春雨洗涤的湖泛起了阵阵涟漪。

那里背后的青树、绿山、白墙、春日清晨明亮的光……这往日都能看到的风景，一成不变。

除了那奇怪的、突然向他微笑的少女，还有那空气中随风飘扬的轻铃声响。

闻人柚也愣了一下，饶是厚脸皮如她也有些受不住一个真挚的漂亮男孩独一无二的注视。

于是她歪头看向杨一叹笑了一下。玲珑的黄色铃兰发饰轻铃发出一声。她的眼睛突然变了，清亮的眸子里闪着光，里面装着山花、房屋还有后方那么多的人，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只注意自己。

杨一叹觉得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真是美丽又糟糕的一天。

俩个人同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