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

　　西海的女眷除了寸心母女，只有摩昂太子妃——北海二公主敖凌心。

　　敖凌心见小姑子和离后终日郁郁寡欢，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虽说寸心嫁入灌江口千年之余，但她们姑嫂情谊没有减退半分，况且敖凌心未嫁入西海时，寸心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妹妹。

　　“嫂子，你说经我和杨戬和离一事，王母是不是已经遏制住了思凡之风？”寸心托腮静思，看着敖凌心斟茶。

　　敖凌心展颜一笑：“你也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怎么身处龙宫不打听打听天庭的事呢？”

　　“天庭出了何事？”

　　“听说杨戬初上任，九重天上的山鬼、湘灵和云中姬便触犯天条，盗取天物，修改凡间命数，玉帝命下凡保护长君下凡的三缕魂魄，谁知那伽倻仙姬下凡与凡间的少年将军拜堂成亲，并自甘降为凡人，与那少年将军一同出征。”

　　寸心这才忆起千年前，那五位九神之后自行参加她与杨戬的婚礼。当年玉帝下旨不得天庭神仙参加他们的婚礼，而云兮他们不怕麻烦，不请自到，可惜她与杨戬还是和离了。

　　“嫂子，那之后呢？”

　　“听说啊，那伽倻仙姬原本找到了魂魄转世，但她回九重天被她两位姐姐关了十多天才放了出来，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等她回到凡间，早就找不到魂魄转世，反而遇上了少年将军。”敖凌心一遍品茶，一边给寸心讲道。

　　“那么玉帝王母没有管吗？”寸心问道，云兮把她私配凡人的事闹得神仙皆知，王母岂能坐视不管？

　　“王母也曾传唤伽倻仙姬，但是啊，那伽倻仙姬在大殿上就告知王母，她隶属于九神，九神婚配自由，她想嫁谁便嫁谁。说完就回到凡间寻找她夫君。”

　　寸心此时真佩服云兮，当年她来参加婚礼时还是娇弱的小姑娘，千年来这姑娘脾气变了不少，只是这云兮才两千岁便嫁为人妇是不是早了点？

　　她当年怎么没有这脾气秉性告知王母：她想嫁谁便嫁谁呢？她可以嫁，可是杨戬不可娶啊！四海龙族婚配自由，是杨戬不可动凡心。

　　寸心有些怀疑，她这嫂子真的只是龙宫的妇人吗？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天色渐晚了，敖凌心也回去了。

　　自上次那三只犀牛精闯入龙宫，龙王便加强了对龙宫的防卫，尤其是她的闺房附近。当日龙王知晓她险些犯下祸事，罚她禁足半年，也对孙悟空感恩戴德，不追究寸心一时糊涂，也为寸心名声着想，对外保密。

　　寸心洗漱好后，命侍女退下，正准备就寝，她却被人捂住了嘴。寸心心下一慌，但熟悉的感觉让她湿了眼眶。

　　“别喊，是我。”

　　他怎么会来？寸心点点头，背对着那位朝思暮想的人：“你怎么来了？为何不白日前来？”

　　“我若白日前来，龙王怕不是据之门外，恐怕到时候玉帝王母也知晓了。”

　　寸心听他语气中的担忧，知晓他的境况并不容易。他们还是和云兮夫妇不同，听敖凌心所说，那云兮恨不得让六界知晓她嫁给了那少年将军。

　　寸心不语，杨戬也不知道如何让她开心，只好说明此次来意：“听闻青龙山的三只犀牛精被孙悟空追捕，逃进了龙宫？”

　　寸心闻言急忙转身，直视杨戬，嗔怪道：“他不是说保密吗？你怎么会听说的？本来我的名声够坏的了，孙悟空这嘴怎么这么松？”

　　“他说的是真的？”杨戬见寸心没有否认，反而责怪孙悟空口风不牢。但是确实千年的婚姻给了她一个坏名声。

　　寸心不好意思承认，是她听信了妖怪的花言巧语，犯了窝藏之罪。杨戬也不用如此秉公执法，这便来捉拿她了？

　　“那三只犀牛精我已经处理了，以阻拦西天取经之名，私下加罪……调戏龙女之事没有声张。你也不必委屈。”杨戬出言安慰道，可惜不是调戏真君夫人的罪名。

　　委屈？她不是窝藏之罪吗？寸心这才明白，孙悟空只是和杨戬说了那三只犀牛精调戏的她的事，没有透露她窝藏妖怪之事。可孙悟空只对杨戬说了此事吗？“那孙悟空没有对别人说吗？”

　　“没有，大圣的品行还算可以。”

　　人言道：夫妻不生隔夜气。冷静这么长时间，两人也没有太大怨气，只是已经和离，二人相对还是有些尴尬。

　　“你……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才想着过来？”

　　杨戬回道：“事物繁忙，近来案子颇多。”说起这个来，杨戬想到南郡一事，所有人对他满是误解，那么寸心是不是也会认为他上任司法天神变了呢？

　　“东海四公主近来可曾探望你？”

　　“不曾。”寸心为他斟茶，引他入座。

　　“那……你可知南郡一事？”

　　杨戬这般说，寸心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她轻笑一下，了然道：“我信你。”

　　短短三个字，触动杨戬的心，即使他未曾解释，她却简短表示她信他。说到底，千年的婚姻怎么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我所嫁的杨戬心胸之间存有三界大爱，他不会为一己之私，功名利禄视凡人性命如草芥。他所做之事皆是为了三界，而不为自己。杨戬怎么会奉玉帝的旨意残害无辜百姓？”

　　寸心话音刚落，她便被杨戬拥入怀中，而她满满涩意，“我以为我再也感受不到你怀抱里的温暖了。”

　　她在凡间等了一年又一年，心凉了又凉。她突然想到，即使两个人紧紧相拥，却早已相差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