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几日，繁星带着一些必需品，叮嘱了灵犀几句后由清晨出发返回鬼谷，也就在药园呆了半个月的日子，但不知为何她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繁星一路沿着脑海中的记忆来到了云梦山下，看着一点没有变化的山路，繁星呼出一口浊气。
“我回来了。”
现已入秋，就算是正午天气也凉爽的很。繁星一边感受着风的洗礼，一边上山，走到山顶是已出了一层薄汗。
繁星并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准备先去跟师父打声招呼，却没想到，鬼谷子与卫庄两人都跪坐在正厅外的长廊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师父！”
鬼谷子听到她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回来了。”
“是！”繁星应道。
“哼，还知道回来啊。”卫庄一早就发现了她，许久未闻的讽刺并未让繁星感到生气。
“二师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没有看到像往常一样的反驳，卫庄明显一愣，下了长廊围着繁星看了一圈。
“师妹出谷这几日莫不是换了个人？”
“师兄才……师兄，你头发怎么了？”繁星还想叙旧几句，却发现卫庄的两鬓变成了灰色。
“没什么。”卫庄想到前几日与盖聂私下的比试和被打断的剑勾起了唇角，不在意地说道。
见他不想说，繁星也不多嘴，看了周围一眼，疑惑道：“大师兄呢？”
“还没出来呢。”卫庄说着又重新跪坐回去。
“没出来？”繁星更加疑惑了，干脆直接坐在了卫庄旁边：“是师父出了什么考题吗？”
“嗯。”卫庄点点头。
饿了三天的四头玄虎，而在那通道的尽头绑着四个人，而玄虎却是背道而驰再加上速度迅猛，他们二人只能救其中一人。
这就是历代鬼谷派的决与择。
繁星看着地下那两颗玄虎的头，暗自吞了一口口水，她感觉自己的肩膀又隐隐作痛了。
卫庄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嗤笑道：“我救了一个，死了一个，不过那个死的也应该谢谢我，我帮他报仇了。”
听他盛气凌人的样子，繁星就知道他的‘决’早就在闸门开启之前就已经做好了。
※
天色渐晚，三人坐在长廊上，盖聂迟迟没有归来，让繁星心里不由的有些焦躁。
她知道她的这位大师兄素来仁厚，最不忍见百姓苍生受苦，让他毫不犹豫的舍弃他人性命，到底还是残忍了些，但如果这个始终这样，那他心中那个梦将永远无法实现。
卫庄抬头看着天色，心里也有些烦躁，这对于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考验，不知为何师哥要耽误这么久。
“都这么久了，师哥到底在做什么！”
“二师兄别着急……在等等吧……”繁星知道，盖聂肯定是两人都想救……但两只速度迅猛又背道而驰的玄虎岂是他一人能同时拦的住的？
卫庄哼了一声就看到远处一个身影单薄的身影缓缓走来，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他两手空空，垂着头走到了鬼谷子面前。
鬼谷子睁开眼睛，道：“你——失败了，这一次的考验，小庄胜。以你的实力，至少可以救出一个人。”
盖聂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卫庄与繁星下了长廊，分别站在了盖聂的两侧，而盖聂还是那个样子，魂不守舍的根本没有发现繁星回来。
“施展纵横之术，首要的就是一个决字，所谓绝情定疑，就是要能够决断出，最有价值，最值得去做的事。”鬼谷子看向卫庄，“你能够认清自己的能力极限，在第一时间做出有效的判断，对于不利的结果进行补救和利用，你的所谓让为师想到了当年的苏秦和庞涓。”
“哼，苏秦？原来不过如此。”卫庄听闻邪魅一笑。
鬼谷子又看向了盖聂：“你两个都想救，结果却两个都没有救成，选择生，必有死，选择胜，必有败。这个世上，胜者生而败者亡。在世事的胜负面前，生死不过是必然的因果，当今世上，七国纷争，生灵涂炭，无论你如何选择，都难免会有所牺牲，纵横者，天地之道，莫说只是两条人命，就算是天下苍生放在眼前，又有什么分别。”
一道暗影打在了盖聂的脸颊上，诉说着他内心的迷茫。
鬼谷子沉声道：“这次考验，不重生死而在于决断，你无法凌驾于众生之上，放不下生死，你心中无法实现的梦，就是导致你今天失败的原因。”
“以你和卫庄的资质，或许会成为鬼谷派三百年来，最不可限量的不世之材，但是，倘若你无法明白我今天告诉你的道理，你还会再次失败。”
说完这番话，鬼谷子离开了，只留下三人站在原地。
盖聂还是那样一言不发离开了，繁星想追上去，但又想到如果他一直迈不出这道坎的话，以后也是问题。想到这里，她硬生生的制止住了自己卖出去的脚。
“师妹，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卫庄手环着胸问道她。
“我……”繁星顿住了，她其实在等待盖聂的这段时间里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不知」。身为医者，她不能轻易的放弃任何人的生命，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能够让她来拯救的，一人在强，最终也是一人，仅评一人之力未免薄弱的些。。
“我不知道。”
“看你的样子，怕是跟师哥一个想法吧？”
繁星没有说话，或许她的内心是肯定盖聂的想法的。
见她没有言语，卫庄知道自己猜对了，也不在此地多做停留，离开了。
繁星抬头看着天空，喃喃道：“今天……没有星星呢。”
※
沐浴完毕的繁星打开窗户准备让冷风吹走她思绪中的烦恼，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身影。
“大师兄？！”怎么回事，全身都湿透了啊！
繁星从柜子里掏出一件衣服，穿着单衣跑了出去，盖聂也是看到了繁星，停住了脚步。
“师妹。”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将衣服披在盖聂身上，指尖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凉。
“有些事总是要想清楚的。”晚风吹动着衣裳，盖聂的眼里已没有迷茫，有的只是决绝和坚定：“有些梦可能遥不可及，但……也未必不能实现。”
实现遥不可及的梦吗？繁星心里重复着，她知道面前的盖聂已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定，虽为一介凡人，但拯救天下苍生的心让他走上了这条看似很难完成的道路。
“之所以被称为遥不可及的梦是因为从未有人能够成功，从未有人去坚持和相信，但师兄不同，你有着别人无法想比的坚持，我相信师兄终有一日会完成这个梦，让它变得触手可得。”晚风吹起繁星为束起的发丝，卷曲的睫毛下，如墨的眸子里泛着点点星光，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眸子里的自己。
“多谢。”盖聂笑道，这还是繁星第一次见盖聂这样的笑容，与卫庄那一向邪魅玩味的笑不同，盖聂的笑容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如果说卫庄是那耀眼夺目的宝石，那么盖聂就是那晶莹剔透的玉石。两者皆有他们的优势与劣势。
“天已入秋，晚风阴凉，师妹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盖聂伸手帮繁星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说道。
“嗯，师兄也早些休息吧。”
两人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却不知两人的谈话和举动一直被院门口的人听在心里看在眼里。
“哼，可笑！”卫庄握紧了拳头，在盖聂帮繁星整理发丝是，他的心不知为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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