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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乱世康城

兰凤嫁给廖青灵,不光贾三派人在暗里盯着,朱文山也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在二人结婚的当晚,便急匆匆到民团司令部见张敬武。朱文山此时的心情,想必不用多说,没人不会不理解,他想着自己的女人跟别人拜堂成亲,又被送入洞房,越想到这里心里越是气愤。毕竟这种事情不管放在谁的身上,那谁能受得了?朱文山见到张敬武后一脸憋屈地诉苦道:“团总,我女人已经按计划嫁给廖青灵,他们今天也已经拜堂成亲,现在可以下令抓人了吧?我也好接回我女人。”

事情哪有朱文山想得如此简单,张敬武深知今天抓人,计定不成功,他安抚道:“文山,人家今天刚刚结婚,你就让我这个时候下令去抓人,这让人不觉得其中有问题吗?总得让人家过段日子,我们再按计行事嘛。”

“可是团总,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廖青灵凭啥搂着我女人睡,我心里真不是滋味,你就让我去抓人吧。”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搂着睡,一天也就罢了,也就够忍受了,还要等一段时间,这让朱文山真的无法接受。

张敬武继续安抚道:“文山,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现在踩着点去抓人,事情就会败露,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到时候我们这段时间就算白忙活了,你女人也就让人家白白的睡了。”

不能抓捕廖青灵接回女人,朱文山虽然无比愤怒,但却又万般无奈,他委屈地问道:“团总,那,那我们何时候动手抓人?”

“文山,等时机成熟我自然通知你,到时候让你亲自去抓廖青灵,你看怎么样?”

贾三接着安抚道:“是啊文山,到时侯抓廖青灵的任务就交给你,让你好好出出气。”

张敬武不同意抓人,朱文山也没辙,他神情失落地离开。

朱文山离开后,贾三有所担心地说:“团总,最近朱文山精神异常,我们应该要防范着点。”

“是啊,眼看计划就要成功,这个时候不能让他坏了事。贾三,下来派人把朱文山给我盯好了,不能让他离开燕河镇半步。”

“团总放心,下来我就安排。”

廖青灵和兰凤二人自成婚以来日子过得甜蜜恩爱,男人每天在外教书行医赚取钱粮,女人则在家照顾老小包揽家务,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也一家团圆和睦。

二人幸福美满的日子,让村里不少人羡慕不已,尤其是何晨雨,虽说他年纪不大,但也情窦初开,也憧憬起自己美好的未来。想到这里,何晨雨有了南下太平镇寻找冯晚晴的冲动,他曾经听冯晚晴说过,太平镇处在甘陕川三省交界,那里汇集了三省的特产,他心想何不贩运一些回来到各地出售,一来帮叔叔减轻家庭负担,二来可以寻找冯晚晴,岂不两全其美。心中萌生了这个想法,何晨雨迫不及待去找叔叔何文远商量。

何文远坐在床头刚抽完一锅烟,看到何晨雨进来收了烟斗问道:“晨雨,都这么晚了,有事吗?”

“叔,我有事和你商量。”

何文远脱掉鞋子躺上床,转过身去挥着手说:“都啥时候了,明天再说。”

何晨雨一想到冯晚晴心里就激动,根本等不了明天,他巴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太平。 “不,叔我现在就要说。”

何文远起身不耐烦地问道:“晨雨,到底啥事这么急,现在说吧?”

“叔,明天我想去太平镇贩运一些南方特产回来,然后到周边各地去卖,帮家里减轻负担。”

何文远心里一震,惊讶地问道:“啥?我没听错吧,你要去太平镇做生意?太平镇离江山镇可有二百里路,不说路有多艰难万险,那可是魏成龙的地盘,是土匪窝。晨雨,你去太平镇做生意,那不是到虎口里夺食吗?我坚决不同意。”

何晨雨辩解道:“到太平镇南来北往的商人络绎不绝,也没见都谁遇到了危险,叔,您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何文远黑着脸说:“那都是给魏成龙掏了买路钱的,你一个陌生人去,别说魏成龙放不过你,半道上的土匪也会劫了你的道。” 没等何晨雨张口辩解,何文远又说:“晨雨,白马关这么大,去哪里不好,你非要去太平镇?”

“叔,我不管,我就要去太平镇。” 为了冯晚晴,何晨雨去意坚决。

何文远起身下床,抄起一只鞋子指着何晨雨愤怒地训道:“你小子翅膀硬了,连叔的话都不听了,我看你是找抽。”

何晨雨并没有躲让,杵在那依然倔犟:“叔,你打,打死我也要去太平。”

何文远放下鞋子,他知道何晨雨的犟脾气,他认定的事别人根本改变不了,终究还是妥协了。 “晨雨,既然你执意要去太平镇,叔也拦不住你。不过你要答应叔,一路上要小心,多长个心眼,如果遇到土匪强盗,能躲就躲远点,不要逞一时之强招惹他们。”

征得何文远的同意,何晨雨乐开了花,他连忙答应道:“叔您放心,我一定牢记您的嘱咐。”

做生意没有本钱那可不行,何文远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的是全部家当,大概有四五十块大洋。何文远掂量着钱,虽然有些不舍得,但还是全部给了何晨雨,并叮嘱道:“晨雨,这是家里所有的积蓄,你拿着当做本钱,记住,不要乱花,老百姓挣点钱不容易啊。”

何晨雨接过钱高兴地应道:“知道了叔。”

当一个人心里装着另一个人,那漫漫长夜就再也难以入睡,何晨雨正是如此。

次日天不见亮何晨雨已经出发了,中午就到了七八十里外的越云峰。越云锋上有一个三叉口,一条路通往太平镇,另一条路通往三央镇,就在三岔口处有一户人开了家旅店,给过往路人提供吃喝住宿。这一路来也少有客栈旅店,何晨雨打算在此稍作休息,他将骡子栓在一旁的树上,走进店外搭设的简易茶棚,换来店小二,叫了一碗茶水,吃起随身携带的干粮。

正当这时,五人骑着高头大马从三央镇方向而来,几人个个背着大马刀,长相凶恶,他们下马来到旅店。茶棚里的客人见状拔腿就跑,何晨雨倒是冷静,继续吃着东西。

几人来到茶棚,一人大刀插在桌上,瞪着眼问道:“小子,看到我们为啥不跑?”

何晨雨知道他们是土匪,但也分毫未怕,站起来沉着冷静地反问道:“几位兄弟这是要干吗?”

土匪头子细瞧着何晨雨,凶恶地叫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干什么事的吗?把值钱的东西都快交出来,否则我这大刀可不认人。”

“几位兄弟,你看我一个穷老百姓,哪有啥值钱的东西。” 何晨雨本想教训这帮土匪一番,但何文远再三叮嘱过,不准他在外惹事,更不能招惹土匪,他只好示弱。

土匪出山就没有空手回去的,不管是啥那也得抢一点,这是规矩,土匪头子指着何晨雨的包裹问道:“小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快给我打开?”

“兄,兄弟们,里面没啥值钱的东西。”包裹里可是五十块大洋,这也是何家全部家当,何晨雨心想就算命没了,钱也不能落到土匪手里,他把包裹连忙藏到身后。

土匪头子拔出大刀怒道:“没值钱的东西,藏起来干啥,快给我打开?”

何晨雨不能和土匪交手,又不想丢了钱,他得琢磨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他突然想起叔叔曾经说过,这太平镇周边大小土匪都认龙虎寨的魏成龙为老大,对此他有了脱身之计。何晨雨不再掖着藏着,索性亲手打开包裹,指着里面五十块大洋说:“几位兄弟,我这里面是有五十块大洋,不过这钱我不能给你们,再过几天是魏大当家的寿辰,我这钱是去孝敬他的。”

听到何晨雨是去给魏成龙过寿的,土匪头子半信半疑地问道:“小子,你是魏大当家什么人?”

何晨雨接着编着谎话:“我是魏大当家远房亲戚,按辈分我得叫他大表哥。”

土匪头子立马语气急转,收了刀道歉: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在这太平镇周边,谁人不敬畏魏大当家的,小兄弟多有得罪。”

何晨雨心里慌乱,但装作淡定:“没事,不知者无罪。时间不早了,兄弟我还要赶路,那先告辞。”

土匪头子摇手相送:“小兄弟慢走。”

何晨雨的机敏,让自己少了一场血雨腥风,他暗自窃喜地离开越云峰前往太平镇。

又经过一路爬山涉水,何晨雨终于到了太平镇,虽然已经天黑,但依然可以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同是一片天,太平镇皓月当空,而江山镇周边却飘着细雨。兰凤做好晚饭,与父母孩子一同等着去白马关城里行医的廖青灵,她倚在门口望着通向村口的路,心里担心着急。突然,一个身影从村口渐渐走来,正是廖青灵,兰凤快步迎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医药箱,关心地问道: “青灵哥,下雨山道路滑难走,让我看看,有没有摔着?” “没事兰,这路我走了千百回,熟得很。” 廖青灵进屋看到爹娘都没有动筷子,责问道: “兰,咋不让爹娘先吃?” “青灵哥,是爹娘不肯,非要等你回来,所以……” 看到儿子责怪儿媳,廖母连忙袒护兰凤:“灵,是娘让兰等你,不能怪她。” 廖青灵坐下:“知道了娘。爹,娘,兰,都快吃吧。” 话完大家动起筷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吃起饭。 饭后二人回了房间,兰凤从床头拿起一件衣裳,这是她忙里偷闲为廖青灵赶做的,她脱去廖青灵的外衣,帮他穿上新衣裳。

廖青灵抖了抖身子,衣服正好合身,他夸道: “兰,你真是心灵手巧。” “合身就好,过些天我再给你赶做条裤子。” “兰,一天不要太辛苦,有时间就缝制,没时间就搁那。” 二人坐上床,兰凤紧靠在廖青灵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她突然问道: “青灵哥,你能一辈子都对我好吗?” 廖青灵搂紧兰凤:“当然会。兰,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兰凤点头应道:“嗯,兰会一直陪在青灵哥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从江山镇到太平镇,一路爬山涉水让何晨雨疲惫不堪,他找了家客店吃了点东西便早早歇息了。夜深了,客屋里的蜡烛依旧燃着,照着何晨雨鼾睡的脸庞。

次日,何晨雨起得很早,当他出了客店,街上已是人山人海。太平镇南接四川,东通陕西,左右着周边十多个乡镇,说起它的繁华,一点也不比白马关差。何晨雨牵着骡子,走在大街上寻觅着自己想要的货物,直到中午,他转遍太平镇大街小巷,也办齐了所需,随即安顿好骡马又空手上了街。

说来也巧,冯晚晴今天也在太平街上,她在一家头饰店挑选着喜爱的饰品。不一会儿,她从店铺里出来,一手牵着马,一手捣鼓着饰品,这时何晨雨正向这边走来,二人“哐当”撞在一起,各自退了几步。冯晚晴没有抬头看来人,只是关心着手里的饰品,一向性子烈的她便先张口责怪道:“这谁呀,走路怎么也不长个眼睛?”

“姑、姑娘,对、对不起。”何晨雨也没敢抬头直视,低着头只顾着一个劲地道歉。

听到熟悉的声音,冯晚晴连忙抬头,看是何晨雨,看着他那憨厚的傻样,不禁一笑。

何晨雨抬头看是冯晚晴,内心也是惊喜万分,他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晚,晚晴姑娘,怎么是你?没,没撞疼你吧?”

“没事晨雨哥,晨雨哥你怎么来太平了?”

“我来做些小买卖,帮家里减轻一些负担。”何晨雨并没有说是专程来找冯晚晴的,而只是说了来太平镇的另一个目的。

街上人多,也不方便诉说思念,二人来到不远处的小溪边,小溪边有一棵大柳树,柳树下有一块平面的巨石,二人坐于其上。冯晚晴先开口问道:“晨雨哥,你一个人来的太平吗?”

“是我一个人,怎么了晚晴姑娘?”

“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土匪强盗,你难道就不怕吗?”

“怕啥?土匪专打劫那些胆小的,他们要是遇到我都得绕着道走。”

“你不怕,但是我怕。”冯晚晴一不留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立马羞得满脸通红,她连忙起身来到溪边,蹲下身子戏起溪水。冯晚晴双手合拢拘起一条小鱼,兴奋地叫道:“晨雨哥快来看,好可爱的小鱼儿。”

何晨雨也来到溪边,他用手指轻轻戏弄着鱼儿:“是啊,好可爱。”

“小鱼儿离开妈妈应该挺可怜的,还是把它放回去寻找妈妈吧。”冯晚晴又蹲下身子轻轻将鱼儿放回小溪。

面对着青春可爱的姑娘,何晨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热,他拉住冯晚晴的手说:“晚晴,我有话想对你说。”

冯晚晴深情地看着何晨雨,满怀期待地问道: “晨雨哥,你想对我说什么,我听着你说吧?”

何晨雨本来鼓起了勇气,可当冯晚晴面对着他时,他又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晚晴,我,我……” 冯晚晴性子急,耐不了别人调胃口,又追问道:“晨雨哥,你倒是快说呀?”

何晨雨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握紧冯晚晴的双手:“晚晴,我,我喜欢你。” 何晨雨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现在倒是舒畅了,可冯晚晴霎时面红耳赤,她挣开何晨雨的手羞涩地转过身去。

何晨雨傻傻地问道:“晚晴,你不喜欢我吗?” 冯晚晴害羞地低头回道:“喜,喜欢。” 表白成功,何晨雨兴奋不已,他朝着小溪对面的大山喊道:“晚晴,我喜欢你。”

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冯晚晴慌忙地用双手捂住何晨雨的嘴,深怕让别人听到。何晨雨瞬间心跳加快,心中对爱的渴望再也无法控制,他将冯晚晴搂入怀中,二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拥抱过后,何晨雨从怀里掏出手帕,傻乎乎地说:“晚晴,那天你走得匆忙,手帕没来得及还你。” 手帕上绣的是一对戏水的鸳鸯,寓意着冯晚晴的爱意,哪知何晨雨是榆木老袋,根本没有领会到其中的用意。

冯晚晴有些失意,嘟着嘴说:“晨雨哥,这手帕是我亲手绣的,就送给你做个念想,你如果不要的话,那还给我好了。” “要,当然要,我会天天把它带在身上。” 何晨雨收了冯晚晴的手帕,他也不能没有表示吧,他从脖子上取下自己佩戴的玉坠: “晚晴,这块玉送给你。” 冯晚晴推辞道:“晨雨哥,这,这我不能要。” “为啥?” “晨雨哥,这玉坠太贵重,我不能要。” “也值不了几个钱,就是娘留给我的遗物。” “那我更不能要,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要好好收着。” 何晨雨拉起冯晚晴的手,强把玉坠塞到她手里,真诚地说:“我记得那时我还小,娘临走时对我说,这是爹送给她的,让我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当作定情信物。自从娘留给了我,我便一直带在身上,直到遇见你,我觉得你就是我这辈子要娶的人。”

冯晚晴听了玉坠背后的故事,激动地流下眼泪:“晨雨哥,我会好好保管它。” “晚晴,我不要你保管它,我要你天天戴着它,让它时时刻刻陪伴着你。”何晨雨说着将玉坠给帮冯晚晴戴上。 “嗯晨雨哥,我会天天戴着它。” 二人坐在溪边手拉手肩靠肩,连溪里的游鱼都羡慕地停驻在那偷听他们诉说思念。

太阳西斜,天渐渐暗了下来,冯晚晴不得不要离开,她站起来深情地望着何晨雨: “晨雨哥,我要回去了,要不然娘和哥会担心我的。”

何晨雨恨时间过得太快,他心里还有好多的话没来得及说,虽然他有再多的不情愿,但是为了冯晚晴的安全,不得不送她离开。何晨雨扶冯晚晴上了马,别道:“晚晴,路上别耽搁,早点回家。”

“晨雨哥,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冯晚晴话完眼角已经湿润。

何晨雨踮起脚擦掉冯晚晴眼角的泪珠子,拉着手安慰道:“晚晴,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来看你。”

“晨雨哥,说话可要算数,有空一定要来太平看我,我等你。”

“嗯。”

何晨雨松开手,冯晚晴挥鞭而去。

冯晚晴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冯稷守在门口等她回来,责问道:“晚晴,怎么现在才回家?天都已经黑了,一个人在外多不安全。”

“哥,我在街上贪玩了一会儿,就回来晚了。”

“把马给我,快回屋吃饭,娘还再等你回来。”

冯晚晴一回到屋,冯母又责问道:“晚晴,你也不瞧瞧时间,都啥时候了?你这个样子哪像个姑娘,娘愁你以后怎么嫁人。”

冯晚晴嘟着嘴撒着娇:“那我就不嫁人了呗,留在娘身边伺候娘。娘,我不就回来晚了一点点吗?我知道娘是担心我,娘您放心,以后我一定早早回家。”

“一天就知道玩,尽让我和你哥替你操心。好了,好了,都快吃饭,菜都凉了。”

何晨雨在越云锋上为了摆脱土匪,当着土匪面说,他是去太平镇给魏成龙祝寿的,这事还真不是空穴来风。今夜的龙虎寨热闹非凡,来给魏成龙祝寿的人都是来自太平镇周边的土匪头子,地主豪强,还有来自川北地区、陕南宁羌一带的地方民团首领。

寿宴在龙虎寨忠义堂举办,魏成龙高高举杯,感谢来祝寿的宾客不辛劳苦,不远千里从各地赶来赴宴。

一般人对土匪的印象,无非就是长得五大三粗,性情凶恶残暴之类,不过这个龙虎寨大当家魏成龙实则不然,他一米八的大个头,身着苏绸长袍,冬天头戴水濑皮做的直筒帽,夏天是黑色的礼貌,人端庄大体,面相不怒自威,像极了富商名流。这也跟他的出身有关,魏成龙祖上是从四川北迁到太平镇的商人,上面几代生意做得还算红火,不过到他这一代就不行了。因为陕甘川交界地带常年军阀混战,土匪猖獗,生意压根就没法做,魏成龙索性一拍屁股,不行商做生意了,拉扯了一帮人落草当了土匪。又因他早年行商,脚步遍布陕甘川,跟周边土匪豪强,地主民团等地方能人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所以龙虎寨才能在太平镇屹立不倒。

再瞧瞧魏成虎,虽然和魏成龙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二人穿着打扮,性情相貌却截然不同。他头戴狗皮帽子,腰间交叉插着两把系着红绸飘带的盒子炮,再加长相凶恶,一身透着匪气,一看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土匪。

魏成龙刚讲完话,魏成虎站起来又接着讲道:“今天大家不辞辛劳来我龙虎寨,为我大哥祝寿,我代大哥再敬大家一杯。”

魏成虎敬完酒,寿宴正是开始,在座的人大口吃起肉,大口喝起酒。

何晨雨在越云锋上遇到的那个土匪头子今天也到了龙虎寨,他就在其中,并坐在魏成虎边上。这土匪头子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何晨雨,他奇怪地问魏成虎:“魏二当家的,我昨天在越云锋遇到一个少年,是从北面来的,说是魏大当家的表弟,来为魏大当家祝寿,今天怎么不见此人?”

魏成虎一笑:“我说兄弟,这你也信,这些年借着我大哥的名在白马关,在太平镇骗吃骗喝的人可不少。”

“魏二当家,你说那小子你们不认识,那他就是在骗我?”

“那还有假,我和大哥在北面根本就没有啥亲戚,就别说表弟了,这不笑话吗?也别说,这小子还真胆大包天,借着我们的名到处招摇撞骗,兄弟,以后见了好好替我问候问候。”

土匪头子很是恼火,没想到自己竟被个混小子给耍了,越想越是来气,他愤怒地骂道:“他娘的,哪天要是再让我遇到他小子,非剁了他不可。”

魏成龙过寿,太平周边有头有脸的人都到了,为何冯家没有来人?这不是说冯家看不起土匪,看不起魏成龙,而是因为冯家是地方商贾的代表,总不能堂而皇之到龙虎寨为土匪祝寿,这传出去有损声誉。不过冯家也不敢得罪魏成龙,不然他的买卖就别想再做,冯稷也因此私下准备了一份厚礼送往龙虎寨。

时间过得真快,廖青灵和兰凤成亲已经有一个来月,张敬武撒下的网也该是时候收了,他叫来贾三和朱文山商讨此事。

朱文山这段时间过得可谓是度日如年,一个月对他来说犹如十年,甚至三十年那么的漫长,那么的让人难熬。朱文山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收到张敬武的传令,他第一时间到了司令部:“团总,你叫我来,是不是要抓廖青灵了?” “文山别急,你先坐。” 朱文山心急如焚,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哪有功夫坐下听张敬武慢慢说,他又催问道:“团总,你叫我来到底是不是要抓廖青灵?” “是,是这事。文山,人是可以抓,不过你女人当前还是不能动,等廖青灵交了钱再去接人。” 朱文山疑惑不解:“团总,抓了廖青灵,钱他自然少不了,我女人又为啥不能接回来?” 贾三知道其中的厉害,分析道:“文山,假如你前脚抓人,后脚就去接你老婆回家,这让谁看了都觉得其中有鬼。这事你也得过些日子,等廖青灵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去接你女人也不晚嘛。如果你急于接人使事情败露,那些刁民反咬我民团欺压百姓,到时候事情闹大对我们非常不利。这样以来,团总以后在白马关还怎么混?”

这一个月对朱文山来说已经够煎熬的了,现在又要让他再等一段时间,他人都快要疯掉了,抱怨道:“团总,我,我真受够了,我女人已经被他廖青灵搂了一个月,还要等,等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张敬武拍着朱文山的肩膀安慰道:“文山,你都忍耐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这几天吧?再忍一时,等抓了廖青灵收了钱,到时候再去接人。” “那,那好吧。”“文山,今天时间不早了,那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你就去抓人。”“是,团总。”朱文山郁郁寡欢地离开司令部。朱文山走后,张敬武问贾三:“贾三,依你看,抓了廖青灵我们应该罚他多少?” “在乡下能教书又会医术,家里少说也有三五百块大洋,团总,我们多了不罚,就要他个五百块大洋。” 张敬武有些失望,这么长时间来的大费周折,只换个五百块大洋,叹道:“就五百块?这,这也维持不了我民团多少时日。” “团总,五百大洋虽然不多,但加上我们四处搜刮的钱粮,完全可以熬到来年秋收。今年旱灾已过,明年应该会风调雨顺,老百姓定能丰收,到时候我们就有吃不完的粮食。” 张敬武无奈归无奈,但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五百就五百吧,先解燃眉之急。贾三啊,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贾三点头哈腰:“为团总效力,小的再辛苦也值得。”

夜里,冯晚晴坐在床头痴痴地发着呆,她把何晨雨送给她的玉坠从脖子上取下来紧紧地握在手里,然后又搭在心窝上,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悦。

就在这时冯母推门进来,冯晚晴慌忙把玉坠装入怀中藏好,神情颇为紧张:“娘,娘你怎么来了?”

“娘看你屋里的灯亮着,就进来看看。闺女,刚才手里什么宝贝东西,见到娘为啥藏起来?”

冯晚晴不想让娘知道她的秘密,千方百计掩饰着:“娘,没,没啥东西,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

冯晚晴不说,冯母也不好过多询问: “闺女,天晚了,早点睡。”

“知道了,娘也早些睡。”

冯母走后,冯晚晴关上房门插上门栓,然后用背靠着,她又从怀里掏出玉坠傻傻地看着,满脸欣喜。

何晨雨现在已经入睡,此次前来太平镇的两个目的他都已经达到,睡梦中也能看到他满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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