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沉」“诸位先在这里休整一番,等到青龙主与官兵都走了,我们再出去,这样也好脱身。”
纪云沉突然回头道,沈温眉适才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带到暗道里的一个小空间里。
里面有桌子有柜子,似乎还挺齐全,倒是个可以稍作休息的地方。跟着谢允在木桌边坐下,少女就听到殷沛冷冷说。
.「殷沛」“脱身?你们得罪了青龙主,想脱身?别做梦了。”
.「殷沛」“青龙主倘若追上来,第一个杀的就是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很奇怪地笑了下。
沈温眉撑着下巴看不远处的殷沛,无端觉得这家伙真的很奇怪。说话做事都是如此。
沈温眉“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谢允“我听说,别人都是收徒弟。”
谢允接了沈温眉的话音。
谢允“青龙主收了十八个义子义女,方才九龙叟称你为少主……”
殷沛遥遥望了谢允一眼,最后不着痕迹地又将目光移到正在拿酒的纪云沉身上,随之冷笑一声。
.「殷沛」“你们没听过有些乡下人管自家人养的狗叫‘儿子’么?我们见了他,要四肢着地,跪在地上走,主人说站起来才能站起来……”
他说自己的“狗生”经历的时候,沈温眉还莫名觉得这人的可恨之处也未必不无道理。
也许殷沛就是这样隐忍过来的。
但转念一想,他的这些经历,这些屈辱,也不是他伤害别人的理由。
殷沛讲完这么一大段的时候,纪云沉刚好给沈温眉他们倒完了酒,中间还洒了一次。纪云沉愣愣地站了会儿,轻道。
.「纪云沉」“阿沛,是我对不起你。”
随后他给自己满上一碗酒,大口灌了下去,看起来很自责的样子。低声道。
.「纪云沉」“我年少时,刀法初成,不知道天高地厚,拜别老师,执意要入关。”
这个沧桑的中年人,开始讲起了这场江湖二十年前的故事。讲起了自己的年少无知,讲起了一个名门的衰败。
讲起了一个英雄从高峰跌入低谷,讲起了一个小孩子,在仇恨中长大的孩子。
沈温眉没经历过这种事,她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她不能理解。不能理解为什么真的有人这么看重莫须有的面子。
她突然不吭声了。
.「殷沛」“可笑,就算我爹带伤应战,照样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纪云沉也没生气,看起来神情淡淡的,道。
.「纪云沉」“不错,我不是殷前辈的对手。”
谢允从木桌上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最后缓缓说道。语气也说不上很沉重。
谢允“纪前辈,言语好似飞沫,有忠言如良药的,也有见血封喉、勾魂乱魄的。一旦你往心里去了,便是在无形中被人摆布了。”
谢允“人心险恶处,譬如九幽深谷,别人心机千重,算你一片赤诚。你那时年纪又轻,一时冲动上当,本不必太自责。”
殷沛听了,却怒火中烧。
.「殷沛」“你懂什么?你懂满门被灭是什么滋味吗?”
谢允“殷少侠,冤有头债有主。你讨债找错了人,别人固然觉得你可怜,不怪罪你什么,你就真当自己赢了吗?”
谢允“那真正的始作俑者,岂不是会笑你傻?”
沈温眉听了去,倒没有觉得有多生气,只是无端心里觉得堵得慌。微微蹙眉,接了句。
沈温眉“恕我直言,虽然你的过去真的挺惨的,但我真的对你一点儿也生不起同情心。”
沈温眉“你口口声声对纪大侠抱有恨意,但从根源从直观上来看,纪大侠抄你家了?他灭你满门了?就像谢允说的那句冤有头债有主,你报过仇吗?”
沈温眉“你没有。你只是一味地是非不分,把别人的爱护之心当做刀剑。而真正的始作俑者,你却放任他逍遥法外,真是要骨气没骨气,要良心没良心。”
沈温眉“要能力没能力。”
沈温眉说的一字一顿,将一边听的殷沛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似乎是说到点儿上了。
沈温眉“如果非得寻根究底的话,难道不是你不听话跑出来,还跟个傻子一样为了玩就跟陌生人走了?”
沈温眉“这才有了纪大侠的后续操作,毕竟可不是他跑到你家里去把你绑出来威胁你爹的。”
沈温眉“有点脑子吧,我求求你了。非得把好心当作驴肝肺,谁都没有错,错的是灭你满门的始作俑者。”
这世道,有多少人不是满门被斩就是只剩一个人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到底是你心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