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衣剑是秦……四季山庄庄主秦淮章的佩剑。你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的配剑会在你这里？”

正胡思乱想的周子舒，突然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家师傅的名字，下意识的瞳孔放大“她到底是敌是友？怎么会知道师傅的名字？”

甭管心里怎么想，周子舒性格坦荡，自然不会否认自己跟师傅的关系。只见他对着林栖一拱手说道“家师名讳正是上秦下淮章，不知你是？”

“你果然是秦伯伯的弟子，周？那你就是秦伯伯说的大弟子周子舒了？”虽然早已经猜到，但对方亲口承认，林栖还是很惊喜。

“是的……秦伯伯？”周子舒倒也坦然，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说到一半才注意到对方的称呼。

“哦，忘了正式自我介绍，青缈峰林栖！”林栖难得不像平日那般嬉皮笑脸而是端端正正的向周子舒行了礼。

“青缈峰？相无前辈是你的……？”

“正是家师！”

“原来是林栖师……”虽然从小就听师傅说青缈峰上的逍遥派人容颜不老，但面对着这个比自己还大几岁却长着张二八少女脸的人，‘师姐’二字，周子舒是真叫不出口。

一看周子舒这模样，林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说容颜不老有些时候是真不方便，辈份上多吃亏啊！

“别难为自己了！就你易容的这副样子，你好意思叫，我还不好意思应呢！”林栖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别叫我师姐了，直接叫我玥葭吧。玥玥神珠的玥，蒹葭苍苍的葭，这是师傅给我起的字。”

“好的，玥葭”逃过一劫的周子舒赶紧同意“那玥葭，你之后就叫我子舒吧！“

“好！”

“额，对了！子舒，四季山庄的其他人呢？下山后我曾去过四季山庄，但那里已经荒废了……除了秦伯伯和秦伯母的墓，那里什么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林栖提到四季山庄，周子舒脸色一下就变了。哪还有什么四季山庄，四季山庄八十一人，九九归一，全都葬送在了自己手里。一时间悲意涌上心头，心情激荡之下竟然引发了三窍七秋钉的旧伤，只得马上坐下调息。

一见这情况，林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四季山庄肯定是出事情了。但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林栖迅速从怀中掏出金针，用内力消毒后快速的插在了周子舒的各关键穴道将伤势控制了下来。

等三秋钉彻底消停后，周子舒才睁开眼睛。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金针，还有什么不明白，是玥葭用金针缓解了自己的伤势，不然自己今晚可不好过。

“玥葭，多谢了！”

“你还有心情跟我客气，你身上这身钉伤可不轻，如果不加紧治疗也就不到三年的寿命，而且……你的五感应该已经开始衰退了吧！”刚才趁机帮忙把了脉的林栖没好气的瞟了一眼即便被自己点出命不久矣，却依旧那副死样子的周子舒。

“这都是我应得的，你不是想知道四季山庄怎么了嘛，我这就告诉你。十年前…………然后我就离开了天窗。”

少年庄主软弱可欺，投奔晋王，少年意气想要为这浊世开一扇天窗，却沦为了权力的鹰犬。自己心爱的师弟、师叔们死于权力的漩涡。十年杀戮，双手沾满鲜血，仅留下这一身钉伤，和三年被折磨的短暂的自由时光。

轻描淡写的话，却是对方黑暗的不堪回首的十年“为什么不杀了那晋王？”想到那个毁了四季山庄的晋王，林栖的拳头紧了又紧。

“晋王在西北一手遮天，如果杀了他，群龙无首。那么他的属下必将为争权而掀起战火，战火一起遭殃的只能是老百姓。”很明显，周子舒并不是没有想过杀了那晋王“我已经做了四季山庄的……罪人，不能再做天下的罪人。”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周子舒，你倒是真是你师傅的好徒弟！”顿了顿“算了！别说这些了，来说说你的伤吧！”

“你身上的七窍三秋钉本就有毒，它无时无刻不再摧毁你的身体。不过这倒也不是不能解决，要不，你跟我回青缈峰我帮你取掉这些钉子。”

“玥葭，谢谢你的好意，我再好好想想吧！”听到自己的伤可以治，周子舒并没有丝毫的欣喜。

“好吧！”对于对方的拒绝，林栖并不觉得意外。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林栖就发现了周子舒这人根本就是一心求死，丝毫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听了他这十年的遭遇，林栖就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这傻小子说不定打从心里就觉得自己就不配好好活着，所以才故意这么折磨自己。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一个人能改变他，让他想要活下去，哪怕自己医术再好也没用。哪怕是大罗金仙也不可能成功的从阎王手里抢走一心求死的人。

不过说到改变周子舒、让他想要继续活下去的人，林栖第一反应竟然是温客行那个骚包，总感觉这两人在有些方面是真的很像，说不定真的能行！

摇了摇头，林栖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晃掉后，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那你把这个玉露丸收着吧！它虽然不能完全解掉钉子上的毒，但好歹能让你每晚没那么痛苦。”

“谢了！”

“不客气！这一晚上你都对说了多少次谢谢了！你可是秦伯伯的弟子，不用向我道谢，我以后也不会对你客气的。”

“好！”

两人对视一眼，竟然像个傻子一样笑了起来。

“真好！这世上也并不是我孤单一人！”

“真好！原来，这人间，我也并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