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化生寺后山，逍遥生怔怔地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佛塔，以及佛塔前的三人，只觉得脑海里一片迷茫，夹带着几丝隐隐的慌乱——

“化生寺弟子逍遥生，除三界之祸害，达天命之重责，功德无量，仁心可鉴；梵道有止，佛行无涯，今入梵行塔，以尽修行路。”

话音刚落，梵行塔的大门徐徐朝内打开，里面有块空旷的平台，一道螺旋式的阶梯蜿蜒盘旋，似是通向塔顶。

法明转过身来，神情肃穆地说完这些话，而后淡淡地看向逍遥生，微笑道：

“孩子，你在化生寺的修行已满，是时候下山，回归凡世了。”

逍遥生只觉得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在三位禅师面前，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和不舍——

长老……师父……这是要让他走……

这般无助的他看得空度一时有些不忍，犹豫再三，终究是叹了口气，开导道：

“徒儿不必悲伤，你身为化生寺的俗家弟子，修行圆满之后本就应当离开这里，去凡世体味人间。虽然这以后你不再是化生寺的弟子，但你只需记得，化生寺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师父……”逍遥生的声音有些哽咽，向三位禅师重重磕了三个头，

“多谢师父，长老的多年教导！”

“进去吧，孩子。”

三位禅师往两边退开，逍遥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清去粘在身上的尘土，正了正神色，这才一步一步踏上通向梵行塔的石阶。

三人一路目送他进了塔内，直至大门徐徐得关上，在前的法明缓缓开口道：

“狐姑娘，此乃我化生寺佛门净地，可否现身与我等相谈。”

离三人不远处的一颗树干微动，而后从树上跃下一道红影，正是藏身已久的狐美人。

她有些无措地往前走几步，低头道歉：“小辈无意冒犯，还望三位长老恕罪。”

空度禅师看出她自然是为逍遥生而来，怕法明师兄多作怪罪，不待其开口，抢先道：

“无妨无妨，只是我佛门净地需要清静，狐姑娘下次莫再擅闯便是。”

呃……他感觉到来自师兄赤裸裸的不满的目光。

“多谢长老。”

狐美人抬起头，目光越过三人，盯着梵行塔的大门，眼中满是忧虑，刚刚听到那书生不再是化生寺弟子，要入凡尘历练什么的，让她不免有些担心：

离开化生寺，他心里应该很难过吧。而且他入了这塔，似乎还要经受什么考验——

“长老，恕我冒昧，此塔之中有何考验，可有危险？”

“此塔考验的是修行者的佛心，至于危险与否，就要看逍遥生心中对佛道的领悟有多深了。”

如此含糊不清的说辞，让狐美人愈加烦躁不已，巴不得闯进塔中一探究竟，无奈三位禅师守在门前，根本没有机会让她这般造次，只能双手合十，闭目为他祈祷：

书生，你可得平安出来啊！

凌波城内，被二郎神叫去给哮天犬送饭的羽灵神郁闷到了极点——

虽说已经将消失无端这么久的原因解释清楚了，但师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给他下了禁足令，这大半个月以来，他愣是半步都未曾踏出凌波城的大门。

“嗷～好想出去飞一飞啊！”外面的自由空气是什么味儿的，他都快要忘记了啊。

羽灵神伸手往怀中掏了掏，好在身上还有剑侠客给得影珠在，他求自由不得，但好歹能缓解些许相思之苦——

“阿英，阿英你在嘛！英女侠？”

掌中的影珠缓缓成像，显现出一个无奈到没脾气的女子的影像来：

“这已经是你今日第五次找我了。”英女侠忍不住扶额。

从分开那一日算起，这个家伙每隔两日必会通过影珠来找她聊上一会儿，一日三次，一次两个时辰。近几日更是愈加频繁，大有十二个时辰全天连通的趋势——他是属麻雀的吗？这般聒噪。

“呜呜阿英你听我说嘛，我已经十多天没出去过了，师父他好过分，让我打扫了整个凌波城不说，现在居然还让我去喂哮天犬，还有啊，刚才（巴拉巴拉此处省略一万字）…………你说说，是不是惨无人道，啊不，惨无仙道。”

羽灵神可怜兮兮地跟英女侠“控诉”着自己这一天来的非人待遇，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一丝丝同情。

然而，影珠那头的女子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淡淡回了一句：

“二郎真君果然是英明神武，教徒有方。”

羽灵神：“呜？？？？”

说好温柔的安慰呢？？

“好了，喂完哮天犬就早些去歇息吧。”

英女侠不顾羽灵神是否回应，单方面断掉了影珠的通讯，一下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望向窗外的月亮：大概是子时刚过的样子。

唉，再过一个时辰便该起来去练剑了，赶紧再歇息一会儿吧。

英女侠看了眼手中的影珠，纠结片刻，还是轻轻将其放在枕边，然后躺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