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行吧，这个闭门羹我吃就吃了，回到座位上给白漾发消息。

“这件事我是认真的。”

她在我身后不屑地嘁了声，就没再理我。

十月份就开始筹备了元旦晚会，打从那时候起，我还真就有事没事的找一下江淮，在他面前刷一下存在感。晓儿和钟子渊他们去厕所抽烟的时候，就揽着我的肩膀问我：“哟，末爷这是准备收心了啊~”我说那当然，不然我每天在你们班附近晃悠什么，看空气吗？钟子渊“呵”了一声先走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

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我一边在跟顾世吵吵闹闹，一边又在学校里看着江淮。佩佩说我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大义凌然的说：“你不懂，锅里的香~”她白了我一眼说“祝你好运咯~”

大概是真的寂寞太久，所以突然有个事无巨细照顾你的时候，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温暖。有时候我就会羡慕身边的人，她们可以有那样完美的恋人。但是这些都是我羡慕不来的存在。就好像是看得到摸得着一样。

心痒难耐。

恰逢那时齐晟要去北京，我知道后逃了早自习坐在尚凯的摩托车后面。我在心底里说：别走，等等我，再等我，一下就好了，我马上就去见你了。那时候他发表了一条说说：“我走了，再也不想看见你们了。”那时候心突然就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晟爸爸，这里你是有多嫌弃？就那么不待见我们吗？就那么迫不及待离开我们再也不想见到我们吗？

到了高铁站，我还来不及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就跑向齐晟。我突然就觉得很无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做不到说出那句“一路顺风”或者那句“可不可以留下来”。我发不出声音，我只能看着他。齐晟笑着摸我的头说：“又不是不回来了。”我眼睛被风吹的酸涩想哭，可是我还是忍住了。他又抱住了我说：“你记着，不联系不代表我们感情断了或者淡了。含糊你不代表讨厌你了。我走了也不代表我不会回来了。”

我点点头答应他在家要乖乖的，要听凯麻麻的话，不能再像几年前那样任性。然后看着他不带丝毫犹豫的转身，过安检，进站。

和谐号停下来的时候，我跑向能看到站台的公路上，大喊着：

“爹地，我会想你的！你要早点回来看我啊！！”

齐晟听见我的声音，笑着冲我挥了挥手，无声地说了声再见。

我转头就扑到尚凯怀里痛哭。他也红了眼睛但是一直没让眼泪掉下来。我一遍遍的说着从前。

“他出车祸的时候我宁愿受伤的那个人是我。满身伤痕我都痛。我真的是哭都不敢当着齐晟的面哭，我知道我一哭他还得不管伤口来安慰我。我只能跑遍了三四条街买到酒精纱布双氧水面签，一点一点帮他洗伤口消毒。我听见他痛的抽气的声音我都只能咬着嘴唇不哭出来。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为什么这次要这么坚定又坚决啊... ...”

尚凯什么也没说，帮我把眼泪擦干净，然后哭笑不得的对我说：“以后就剩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我没跟她们说，只是买了一包烟，坐在三楼厕所那个隔间。一点一滴地想着我认识齐晟的时候，认识尚凯的时候，认识他们的时候。华妃说“贱人就是矫情”，对，我矫情了，矫情是罪过，我是罪人了，来吧，快来枪毙我吧。

没有谁能明白我那种瞬间仿佛就要窒息的恐慌，我更没有办法用言语让谁知道。那种仿佛下一秒生命就会结束的痛。

于是我任由自己泪流满面。

我忍受着分离，但是却又不能改变现状。这是要多残忍才能让自己变得坚强。但是我真的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坚强啊，我也总有些重量无法抵挡。

我突然想起了《龙门飞甲》里李宇春的那首歌——刀锋偏冷。

“我刀锋偏冷一次了断我们

我付出够深怕你不够真”

“遥远的驼铃轻晃着伤心

我不敢靠近前世的风景”

我抽完了一包烟，感觉整个人像是泡在烟草里一样，满身的烟味。大概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我真的觉得格外疲惫。

原来最悲哀的表情竟是欲哭无泪。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2014年1月19日。在我和江淮告白了之后，还没有收到他的回复的时候。我狠下了心，打了这辈子我们最后一次电话。

“顾世？”我听见电话那边忙碌的声音，他对我说那边刚办完一场婚宴，现在在收拾场面，有点吵。我抿紧了下唇，掐住手心跟他说，“那你换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吧，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然后我就听见手机的那头安静了三秒，就好像真的是有心灵感应那样，他沉稳的说：“你说吧，什么事。”我哽咽的说：“对不起啊顾世，我喜欢上别人了。”手机那边遥远的传来低泣的声音，于是我也没有忍住，一直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顾世...对不起...”

我听见他深呼吸，然后假装轻松的对我说：“别哭，小傻，别哭，喜欢上别人是好事，他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不像我，只能在电话里听你哭听你笑...”我的眼泪和鼻涕一直在往下掉，哭的说不出来话。他接着说：“陈末，我们分分合合有六年了吧？这六年来不管你怎么闹怎么野我都在是不是？所以你要记住陈末，你不是我，你是女孩子，你没有那么多六年可以耗知道吗？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回来，顾世在呢，昂？”我泣不成声跪坐在地上，什么话也讲不出口，只能不停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顾世在电话那边小声哭，“我问你啊，那个男孩子怎么样啊？人品好不好啊？用不用我找人帮你看看这个男孩子，他对你好我才能放心的放手。”我说：“他好，他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听见他长嘘了口气，然后啪地按下了打火机的声音。我在电话这边擤着鼻涕，最后听见他说：“陈末，你记好了，你的天塌下来有我顾世给你顶着。所以放心去吧，玩累了就回来，小傻。”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我在房间里脸埋在枕头里，被子包裹着自己，放肆的哭了出来。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一句话：好像女儿变媳妇儿也挺不错的。

我拿一个人的青春去换来我的爱人，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