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很久都没有听到那样一句话了，虽然不是很圆满，或者很无章法的一句话。但是我现在想起来那都是很温暖的一句话。

阿沐说，听你这么说的时候感觉你为数不多的温暖都是一些普通人给到你的。

我没说话，抿着酒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子的。我喜欢在夜里把这些小温暖全部倒在被窝里，然后一个一个数过去。它们就会在我的被窝里发光发热，让我能在吃完药觉得好受点然后睡个好觉。

离别的日子似乎总是来的很快。我因为不好好念书只能送去当艺术生。说来我还有点自豪，一个毫无钢琴功底的人，能在一个暑假学会《梦中的婚礼》这首曲子，我还真的就很自豪了。（But我现在已经忘了）

临走的前一晚上，江淮陪我走了很久很久的路，到了他家门禁的时间他也依然不想回去。我知道他是想多陪我一会，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每个星期都在见！！！现在深情个屁啊！！！来自现在的我吐槽。）

到他家巷子口的时候，他忽然松开牵着我的手，抱紧了我，好像要把我融进他的骨血里。我被勒的生疼，但是我没开口说，我怕一张嘴我就开始哭。

“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一天只吃两顿饭...你不胖，一点也不胖，我很喜欢现在的你，你不用刻意去为了我减肥什么的知道吗？”我一一回答着好，然后他低下头来亲吻我，含着热泪，含着所有的不舍与难过，抱紧了我。

我慢慢走回家的时候发现，其实到了晚上，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会回想很多事。而且多半都是痛哭的，这种情绪控制不住，轻轻一碰就痛。与生俱来的孤独感和挫败感包围着我，也许现在我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我回家收拾好了行李，定好了闹钟，没有跟他说晚安。我想以后在他身边睡前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一句：晚安，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离开了我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来到了武汉这个对比我当时来说无比繁华的城市。我拎着箱子走进艺术学院的时候，老师带我去了宿舍，去了练琴房，去了我们上课的教室。很小的一个学校，真的特别特别的小。一个巴掌一方的天地，但是就是这样的一方天地，圈禁了我们所有的自由。

不能外出，整周只有星期天放假。没有无线网，晚上十一点就必须得关灯睡觉。不能夜不归宿，老师会来查寝。不能点外卖，只能在学校食堂吃饭。还有好多的规定我都忘了，想不起来。

视唱练耳课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折磨。我从来没有真正的上过这种课，所以哆来咪法嗦啦唏对我来说就像是听天书一样，何况还有节奏课。老师弹一段旋律，然后让我们写下他的节奏。这我那行，我甚至连八分音符十六分音符我都还没搞懂。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大概是这届学生里，掉课掉的最多的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追赶上他们上课的进度啊... ...

回到宿舍的时候我就开始跟江淮抱怨这里的生活还有压力，那个时候就怎么说呢。特别特别想回家。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着，想回去跟熟悉的朋友，熟悉的生活重新连接在一起。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即使我回去了也还是一样天天逃课我，不去上学，也学不到什么知识。还不如就呆在这儿，最起码有人有规定约束着在，我不至于翻了天去。

认识了几个新朋友之后，我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候的样子。每天晨起踩着点去上课，节奏课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装死。视唱还好，最起码我不是五音不全，还是能堪堪入耳的。练耳课我就比较能行了，给一个基准音，然后去听接下来弹奏的那个音是升调还是降调就OK。

不过我们寝室三个回回都要被班主任点名。因为每天早上我们不光踩着点进教室，还端着早餐去教室。我感觉那是我做的最狂的一件事。

在这个陌生又巨大的城市里，唯一让我有点安慰的就是沈修年也在武汉。不过他是在武汉念高中。最起码来说，虽然隔得很远，但是对我来说还是很有安全感的。他会有时候周末放假来给我带点吃的然后去玩。我也会在周末的时候窝在宿舍里跟江淮聊天。就好像从未分开过一样。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不在身边，我老是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一开始的时候去琴房还会对着五线谱发呆，一个一个认音符，恨不得把它们统统翻译成简谱。（学民乐的我是看的简谱啊啊啊啊啊）一头锤在钢琴上，突然想起这玩意儿好贵，砸坏了买不起，又立刻把头抬起来继续对着五线谱明争暗斗。

后来老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问我，“陈末，你到底来这干嘛的？”我挠挠头，“老师我实在是对钢琴没有天赋...”她扶着额头，我感觉她想一脚给我踹出去的心都有。我不要脸的问：“我能学首最想学的曲子么？”她给了我一个惊天白眼，“你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你还想学啥？？”我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想学‘梦中的婚礼’这首曲子，因为我想拿它当我的结婚礼物。”（现在想结婚，以后想屁吃！！对象都没了！！！）

“也不是不行，对你来说已经很简单了。我弹一遍，你听一下。”

前奏响起来的时候，我第一个人想到的不是江淮，是不是很奇怪？我第一个给想到的是那个和我分分合合六年，宠我到无边的那个人，哪怕我出轨他也装傻笑笑说“玩累了就回来”的那个人。之所以喜欢这首曲子是因为一个很老的网络歌手的《这是我给你的歌》。这首歌至今还存在我的歌单里。

歌尽取毕，她抬头示意我。我点点头，她起身去办公室拿了谱子给我。于是乎，接下来的暑假，我就跟这首曲子，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