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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与你诉衷肠

舞袖遥怜柳陌尘,今朝谁是看花人。

——序言

近来即墨岑似乎很忙,几乎见不到人影,也不需要新蕊近身伺候,她这才偷来了半日清闲。

新蕊倚在院子里一颗垂柳底下,清风拂得柳枝轻飘,那柔桡轻曼,妩媚纤弱的娇人儿气定神闲地捧书翻看,时不时弯起嘴角,一双笑眼迷了人心,几乎甘愿做她手上那卷书。

看得久了,她以丝帕掩面,那眸中秋水一转,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书卷便随意一放,想着合上眼小憩一会儿,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一时,光阴似乎都停止了下来,只余那几丝乌发一亲芳泽。

即墨岑想着公务永远处理不完,不如放自己一马,尽欢片刻。

不知怎么了,那晚,月华与萤火交映照耀的美丽面庞在他心底调皮地跑来跑去。

新蕊或娇俏,或沉静,想起来,像是一条蛇缠绕在心间,越收越紧,有着无法抹平的悸动。

对即墨岑而言,新蕊是写不尽又无与伦比的华丽诗篇,初尝是清雅的,可到了后来,情感浮现上来,已经可以彻底压制了他的理智。

面对新蕊,他这个大智囊,大谋士,就像个莽撞的毛头小子般,怯懦又犹豫,生怕吓走了心上人。

不愿接受苦涩的末尾句符,只好缓缓为之,织出一张甜蜜的网,两厢情愿当然是爱情最好的结局,可若到时新蕊成了别人的新娘,他不能保证自己会心平气和的祝福而不做其他事情。

他是自私的,想圈养住新蕊,甚至恶趣味的想看见她从未表现出的一面,即墨岑知道,新蕊表面温顺平和,其实有着反骨,还有着和表现出来的纯洁截然不同的野望。

即墨岑渴望见到的,是那真实糜颓的一面,就如同童话里的夜森林,是妩媚的雾,是破败的神像,是执剑刺破神像心脏的罪恶,是活生生的禁果,是飞舞的蛇,是骨髓的毒。

那离经叛道的模样,才真正与自己是臭味相投。

可也只是想想罢了,他舍不得让新蕊在金丝笼里撞得头破血流。

就这样寻寻觅觅,他见到了睡着树下的新蕊。即墨岑第一件想到的事竟是怕她着凉,解下自己的外裳盖在小姑娘身上,默默叹了一口气。

自己好像陷得有点深了。

“守约?你来了多久了?”即墨岑稍微动作大了点,浅眠的新蕊就醒了过来,她眼神还带些迷离,却仍在看清来人时第一时间对他嫣然巧笑,不经意间就露出了白皙脆弱的脖颈。

“刚来。起风了,怎么不回去睡?”

“呆在西厢里好无聊,我本是想着在这看书的,谁知一不小心便睡着了。”新蕊的语气里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怎么忽然想着看书了?”

“守约博学睿智,我若不看些书,怕是以后搭不上话头。”

即墨岑觉得新蕊又可笑又可爱,便继续问:“看了些什么?”

“我的名字啊。我也才知道,是出自李贺的《静女春曙曲》,‘嫩叶怜芳抱新蕊,泣露枝枝滴夭泪。’,这初春之景,真是妙极。”新蕊又一次展现出自己娇憨烂漫的一面

“对了对了,还有一句呢。”

新蕊想了一阵,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含了春意,道:“那句话,叫‘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即墨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了:“新蕊可是有了思慕的人?”

“嗯。”娇小玲珑的女子俏生生地应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知何人如此有幸?”即墨岑语气里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即墨岑先是茫然,然后被忽如其来的幸福感砸的狂喜。“当真?”

“不信便罢了,我可是不说第二道的……羞煞人也。”新蕊看上去恼了,偏偏最后一句又那么示弱,没一点威胁性。

接着,新蕊便感觉落入了一个怀抱,头顶上传来即墨岑低沉又带有磁性的声音。“是何时开始的?”

“或许,摘星楼那晚?我既然已经说了,那守约你呢?”

“见色起意吧。”

新蕊有些不满了,纤细的手抵在即墨岑胸口,退出了他的怀抱:“就因这个?可我知道守约身边不缺追求者,你自己的相貌更是上佳啊。”

即墨岑揉了揉新蕊没有装饰的软软的发丝,说:“傻姑娘,见色起意,俗话来说,便是一见钟情了。”

“守约……”

“还叫守约?”

新蕊连带着耳尖都染上了粉红,猫儿一般嘤咛:“岑哥哥。”

即墨岑似乎爱上了抚摸新蕊的发丝的这个动作,再次上了手,半揽着哄道:“蕊儿,乖。”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对,眼神脉脉含情,一切尽在不言中,大概这就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界吧。

还是即墨岑打破了气氛:“不知我何时可以去提亲?”

闻此言,新蕊眼神有些黯淡:“岑哥哥,你知道的,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醒来时便是孤身一人,这兵荒马乱的时候,想必双亲早已不在了吧。”

即墨岑见新蕊情绪忽然低落,赶忙转移话题:“无妨,我定会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风风光光的入门,到时候,你身边唯有我,我身边,也唯有你。”

“我相信你,岑哥哥。”

新蕊想踮脚亲吻即墨岑的脸颊,即墨岑却先一步动作,低下了头,在新蕊唇角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蕊儿,从现在开始,你永远不需要踮脚,我会低头。”

新蕊抚摸着被亲吻的地方,羞涩地笑笑,揽住了即墨岑的胳膊。

“岑哥哥,我额头上的疤痕淡了很多,但终究不美,我们出府去看一看,找些祛疤的药膏吧。”

即墨岑听见新蕊是在为成亲做打算,哪有拒绝的心思,满口答应,表示支持新蕊的一切决定。

因为是出去,新蕊戴上了面纱,只隐隐透出唇上的红艳。他们一路上没什么收获,只发现这个国家的护肤品实在是少得可怜,让新蕊好像嗅到了商机的味道。

新蕊和即墨岑隐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不紧不慢的走着,身后跟着一个小厮。他们路过了一个泥人摊。

“这位先生,给您的夫人做个泥人吧。”摊主吆喝着。

二人刚互通心意,自然不解释关系,默认了这个称呼。新蕊耍着小性子要自己和即墨岑一起捏泥人,最后弄出来一对几乎认不出来的小人偶。

即墨岑虽然不懂她为何不让泥人匠捏个更像一点的,但看见新蕊笑容满面的样子,心都软成了一汪水,就还是那句话,支持新蕊的一切决定,怎么还会有意见呢?

新蕊把人偶交换,自己拿着男娃娃,女娃娃给了即墨岑,笑着说:“这下你在我手上,我在你手上,谁也逃不掉了,可要好好珍藏呀。”

“那是自然。”即墨岑包容着新蕊幼稚的小心思,付了钱继续往前走。

大约二十米远,人群忽然自己让出一条道来,一架华丽的马车出现。

看着新蕊好奇的样子,即墨岑在她耳边低语:“这是宸王府的车子,里头大概就是宸王正妃,户部尚书嫡女许妙妙了,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妃,以及君后。”

新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也许是新蕊的眼神太过灼热,那马车忽然停下,正当众人不知所以时,车里的人忽然掀起了马车内小窗的幕帘,许妙妙柔和婉转如莺啼般的声音传到了新蕊耳边:“军师难得出府,想来身边的便是尹姑娘吧。”

新蕊瞬间感觉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衣服都要被烧穿个洞般,她周围的人也退散开来,无奈,新蕊硬着头皮答道:“回王妃,正是民女。”

“本宫看着尹姑娘十分合眼缘,不知尹姑娘可否赏脸前往宸王府做客?”新蕊面上装作不知所措,看向即墨岑。即墨岑会意。

他本欲开口解围,谁知许妙妙紧接着便接了句:“军师放心,本宫只是邀请尹姑娘做客,你若是担心尹姑娘,大可一起前往。”

“毕竟宸王府不是龙潭虎穴,吃不了尹姑娘。”

许妙妙都这么说了,新蕊二人也拒绝不了,只得把东西给了小厮,自行前往宸王府。

宸王府离那处不远,几步路的功夫便到了,跟着小厮的指引,新蕊去了许妙妙待客之处,而即墨岑不好入后院,便去找了江沉珂。

小厮在厢房门前停下,敲了敲门,听见许妙妙的允许,这才拉开门让新蕊进去。

许妙妙正端着茶盏轻啜,雾气缭缭显得她那张温婉的脸有些不真实。“尹姑娘来了,坐吧。”

许妙妙看出新蕊的不自在,便放下茶盏:“放松些,本宫只是想找你来话话家常,毕竟王爷和军师交情甚笃,想来尹姑娘过不久就要进军师的门了,咱们后院的人也该多走动走动。”

得了这话,新蕊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了一点儿。

“不知尹姑娘芳龄几何?”

“回王妃,民女刚过及笈礼。”

许妙妙脸上平静无波,点了点头:“与本宫年纪倒是相近。”

接下来便是几句不轻不重的试探,新蕊倒也对答流利,甚至是风趣幽默,许妙妙愈发满意,直言要新蕊多来话家常。

不愉快的是有个小插曲。

一个女子被众多侍女簇拥着,莲步款款的到了许妙妙这里,一只脚都踏进了房间,这才刚发现般惊讶道:“原来姐姐这有客人,妹妹来的不巧了。”

“白妹妹。”看见白莺莺,本来面带笑意的许妙妙瞬间冷漠,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而那白莺莺自顾自的坐下,目光打量着新蕊:“姐姐,这又是何人呢,怎么从未见过,王爷说了,有我们姐妹俩就足够了,姐姐可别香的臭的都往王爷后院里送。”

许妙妙不屑的嗤笑一声:“白妹妹想到哪里去了,这位姑娘是军师的人。”

白莺莺面上似乎含了些“歉意”,说:“抱歉了,原来是军师‘捡来’的尹新蕊姑娘,百闻不如一见,真真是个妙人儿啊。”

她有意把“捡来”二字加重,又道:“姐姐,这尹姑娘下了帖子吗?怎的就进了王府呢。”

许妙妙回道:“本宫邀请来的客人,白妹妹有什么意见吗?”

白莺莺笑得妩媚,道:“看着新蕊姑娘礼都不曾行过,怕是出身山野农户之家呢,可要我为你找个教习嬷嬷,以后进了军师的后院,好跟姐妹们相处啊。”

尹新蕊觉得这白莺莺又蠢又毒,但估计也就在许妙妙这里这么放肆,毕竟她一个庶妃,也没有给正妃问安,于是心生一计。

新蕊起身,便故意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然后接道:“新蕊的确出身乡野,规矩难免不周全,烦请宸王妃、白庶妃勿怪,若有幸,新蕊也想看看真正周全规矩的礼节,引为榜样,好好学习一番。”

新蕊行了礼,却要求看一遍正规礼节,这里身份最高的是许妙妙,她不可能行礼,那就只有白莺莺了。

白莺莺一僵,这尹新蕊是帮着许妙妙想让她行礼,不过过一会她又恢复过来,说:“好丫头,本宫明白,不会做那恶人,只是本宫体弱,又与王妃姐妹情深,早就免了一切虚礼。”接着转向许妙妙:“姐姐,妹妹说的可对?”

许妙妙平日被压的狠了,此刻倒想看白莺莺吃瘪,给新蕊帮腔道:“是啊,虽是免了礼,但本宫看尹姑娘那礼着实不太标准,妹妹一向规矩周全,不如妹妹示范一遍?”

“这……”白莺莺本想让自己的婢女行礼,蒙混过关,却听见许妙妙难得的发话,看来是逃不掉了。

“是……”白莺莺眼中含着不满,想着居然被尹新蕊这村妇下了套,若是礼还被比下去,那……

于是,白莺莺当上庶妃后,对着许妙妙第一次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全礼,然后便不等叫起,自行起身,气闷的拂袖离去。

“多谢。”许妙妙此刻的笑容真挚了些,想着或许可以试着拉拢一下尹新蕊。

尹新蕊却老神在在的样子,说:“民女可什么都没做,不敢当王妃这一声谢。”

这话引得许妙妙咯咯一笑,道:“去找军师吧,本宫不多留你了,日后再来一起饮茶吧。”

“是,民女谢过宸王妃。”接着,新蕊退出屋子。

新蕊去了前院,刚好碰见立在树下的即墨岑,而那旁边的,是李静训再熟悉不过,魂牵梦萦的人。

“蕊儿,来,见过宸王殿下。”即墨岑对着新蕊招手,却不知身旁二人在想什么。

江沉珂已然觉得那双眼睛熟悉,却又感觉落入谷底的李静训逃不出来,只道自己多心。

而新蕊飞快地对着江沉珂行了个礼,便躲到了即墨岑背后。

“蕊儿这是怕生了,宸王殿下勿怪。”

“无妨,无妨。”

即墨岑道明原因,与江沉珂告别后,带着新蕊回了即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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