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陆尘的电话如约而至。
苏子默颤颤巍巍的接起了那个,他以为永远不会想起的电话。
“喂。”苏子默还是接起了电话。
“如你所愿,我要结婚了。”电话那头的陆尘,没有一丝隐瞒,
世界,好像安静了。
苏子默怔住了,一动不动。还好是在打电话,不然陆尘就会发现他汹涌不断的泪水。
他迅速抹去自己的眼泪,可眼泪越流越多,怎么也抹不掉。
“恭喜。”最后,苏子默洗了一下鼻涕。
陆尘的语气毫无感情:“你说过你会来的。”
“我会来的,你的婚礼,我怎么能不来呢?”苏子默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清醒。
“这个月8号,记住了。”
“嗯。”
电话断了。陆尘似乎不想和他说太多的话。以至于,苏子默还没有问新娘是谁。
原来,陆尘那天的话,从未在开玩笑。
他是在气苏子默吗?还是,早就有女朋友了。可这一切,又和他有什么关系,都是苏子默自找的。
苏子默趴在床上,泪水再次浸湿了枕头。
他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为陆尘哭泣了。
此时此刻的他,人生已经无望了。他的最后一丝欲望,被彻底斩断。
人终究是要说再见的。
8号,也如约而至。
他告别了离山的朋友和孩子们,谢谢他们给了他生命中仅有的温暖。
苏子默提前一天就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家。家里什么都没变,只是地上的灰尘,有几个踩出的脚印。是谁的呢?陆尘的吧,除了他还能有谁呢。他在自己的家里,睡上了最后一天。
第二天,苏子默按着陆尘给的地址,来到了他结婚的场地。
门口,一张大大的照片——陆尘和黄子涵。
果然,兜兜转转,还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所以那天,他们在店里接吻,根本不是误会。到底,苏子默一直是个笑话。
“来了。”熟悉的声音又从耳畔响起了。
苏子默慢慢抬起了头,前面两人挽着手走了过来。
“苏老师来了呀。”黄子涵像个女主人一样招呼苏子默,不,她已经是女主人了。
“嗯。”苏子默只是点点头。
他早已感受到了旁边火热的视线。
陆尘终于开口:“你都不恭喜我的吗?”
“恭喜,当然恭喜。”苏子默笑了,他大概是在嘲笑自己。
“希望你是真心的。”陆尘啊,真是一点都不给苏子默活路了。
“不能再真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你现在有人陪着了,我放心了。”苏子默自顾自的说着,根本没有在意那两人的眼神。
“进来吧,你是客人,我们要好好招待你。”
“谢谢。”
苏子默进去了,一个人跟在他们的后面,走进去了。
整个婚礼的过程,和普通的婚礼没什么异同。
大概是大家起哄新郎新娘接吻的时候,苏子默偷偷地出去了。开门的时候,最后望了一眼,这个让他死了都不会忘记的人。
他打了一辆车。到了整座城最高的一座桥上。
苏子默灵巧的跨过里面的栏杆,跳到了高桥的边缘。朝下望去,是大片的江水,一望无际,没有头。高度也是吓人。
但此时此刻的苏子默一点也不怕。
苏子默拿起了身上仅有的手机,打开了录音按键。
他笑着,也哭着,录下了这段录音:
“陆尘,我真的很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这个感觉很奇妙,我我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哪怕我现在马上要从这座桥上跳下去,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心里的人一直是你。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或者不喜欢我了,我就会选择死亡。
呵,不光是你,连我自己都以为是在开玩笑呢?谁知道,今天我真的要去完成那个诺言了。
我活不下去了,陆尘。我的心死了。
陆枫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宁愿被撞死的是我。活着的才是那个最难受的。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我也不会去祈求你的原谅,因为我,罪不可恕。所以,我选择从你身边永远消失,我不配出现在你面前,我是个罪大恶极的人。
但,但你为什么要在那天去找我,还让我来参加你的婚礼。其实,那天,我看到你们在餐厅接吻了,我今天才知道,这不是个误会。你们从那时候就......我真的受不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我活着,只会给你添堵。
但对不起,哪怕我现在马上就要死了,我还是打算在生命的最后,自私一回。我从这跳下去,你就永远都忘不了我了。其实在这之前,我考虑过很多的死法。我想过去山里跳崖,但是那个对于搜救人员来说太危险了,我自己倒是死了,痛快了,但可能连累无辜的搜救队员。或者是拿一把刀,给脖子一割就行了,但是这又会让我想起吴言的那件事,甚至还会劳烦警察同志,调查这是自杀还是他杀,给他们的工作带来困难。
所以啊,我最后,还是觉得,从高架桥上跳下去,是最好的选择。搜救起来也不会特别困难,而且,我必死无疑。也很容易排除他杀的可能,哈哈。只要,我留下现在的这段录音。而且,我查过了,网上说溺死是最痛苦的一种死法。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得知的。但是这很刺激,不是吗?
哈哈哈哈......
好了,就这样吧。我真的要跳了,你会永远记得我的吧。永别了,我最爱的人。新婚快乐。”
苏子默哭着哭着就笑了,他弯下腰,把手机扔到了栏杆里面。
闭上眼,对着深不见底的江水,一跃而下。
其实,在你忘记我不吃草莓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已经没有那么喜欢我了。
哥,下辈子我不想遇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