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醉酒的缘故,温久久在画舫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踏实。她迷迷糊糊地挨到了后半夜,决定起身去甲板上透透气。
然后她就发现温客行也还没有睡,正站在甲板上一边遥望着岸边的周子舒,一边吹奏着《菩提清心曲》。
这曲子是清心安神的好曲子,但在此刻的温久久听来却无异于十面埋伏,步步惊心。
自打那日她被温客行目睹了暴走杀死那群丐帮的叫花子之后,他就一直在千方百计地试探自己的身份。
好在她机灵,每天窝在娘亲的身边一问三不知,温客行也就拿她没得办法。
谁曾想到自己今晚醉了酒,急着摆脱当时尴尬的局面直接来了个羊入虎口,偏偏此刻唯一能解救她的人在河岸那头,远水解不近渴。
她现在假装自己是在梦游,掉头就走来得及吗?
温客行没有给她再次溜走的机会,很是及时地停下了吹箫的动作,转过身来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询问道:
“久久姑娘怎么这会醒了,莫不是小可这画舫过于简陋,款待不周了?”
谢谢,画舫很好,就是它的主人有亿点点吓人。
温久久被迫停下倒退的脚步,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不是不是,画舫里的床铺很软很舒服。只是小女子之前没忍住肚里的馋虫,贪饮了杯中之物才没有休息好。温公子你继续吹箫,小女子这便回去继续睡了,不打扰你了。”
“久久姑娘莫急着走,”温客行慢慢走过来,端坐在甲板上的茶几前,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月色正好,不妨聊聊?”
“这个……我突然觉得有点困了,不如改天……”
“久久姑娘,”温客行轻笑一声,似是不经意地把手里的茶杯捏成了粉末,“你不愿与小可聊天,是在怕什么吗?”
……她当然怕了,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暴露身份,到时候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温久久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坐到了温客行的对面。
真正的勇士,就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温客行亲自斟了一杯茶,放置到温久久的面前。
“本座很好奇,十大恶鬼里谁这么有本事,培养出你这么厉害的手下。不妨告诉本座,来日本座也好给他论功行赏。”
温久久详装不知:“我不明白,温公子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并不认识什么十大恶鬼。”
温久久其实有点奇怪,她想不通爹爹为什么会怀疑自己是鬼谷的人,就仅仅因为看到自己砍那群叫花子的时候手段凶残了一点吗?
“你不知?那天之所以会控制不住杀死丐帮的人,就是因为孟婆汤的副作用。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要不是爹爹你告诉我,我确实不知道自己喝过孟婆汤啊。
温久久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温公子,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是骗你,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自己不是恶人。”
这个证明自己的方法简单粗暴:温久久从之前买的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摸出一管不记得从哪里得来的竹萧,当场吹起了《菩提清心曲》。
她记得娘亲说过,此曲非心性无邪者无法吹奏,自己吹出这首曲子就能证明自己不是个恶人了。
果然行走江湖,有一技之长才是安身立命之本啊。
温客行起初还能从容淡定地品着茶,想看看温久久会搞出什么花样,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就逐渐凝固了。
这首曲子吹奏得特别好,它好就好在但凡温久久能出现一点失误,就能回到正确的调子上。
笑死,青崖山确实培养不出这样的音乐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