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绀蝶之夜（二）

那个影从那斗篷的“茧”中剥离出来，并不似蝴蝶那般展翅高飞，却如一滩“水”般倾倒在地上，当“茧”中的“水”完全倾泻在地上，又如一条小溪，向于无瑕的床边蔓延去，从雕花床脚开始，如蜿蜒而上的藤蔓，最后盘在床顶的层层帷幔上。

“于小姐……”

一个声音从那盘踞在床顶的“藤蔓”上传下，传入床上于无瑕的耳中，于无瑕感觉她好似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那声音仿如来自最深的水底，如千丈之下的潭渊，不!或不如说，更若万仞之下的海沟!

“于小姐……你可睡熟了?”

那声音声声入耳，于无瑕明明可以听见，可不知为何，她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但纵使他睁不开眼，却不知怎么的，竟可看见那发出声音的，是从床顶帷幔上向下蔓延出一个人影!

说那是个“人影”，是因为于无瑕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人的头颅，身躯，手臂，乃至腿脚，可那影亦是最深邃的玄与黛!一如那破茧而出的“绀蝶”，融化在这一片深不见底的黑夜之中!令于无瑕无法明明白白看见那人影的脸!

若在平日，面对这诡谲又恐怖的场景，于无瑕只怕早已惊声尖叫，乃至落荒而逃!可当下，她却亦如給那“闺房迷药”似的“绀蝶”下了什么蛊又或毒，竟一分一毫也动弹不得，更不要说发出哪怕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那骇人的“人影”一尺一尺，一寸一寸向自己逼近!

“于小姐……”

于无瑕只觉那声音令她感觉无比熟悉，可却她一时无法记起曾在什么地方，又在什么时候听见过……

那“人影”一边唤她的名字，一边向她伸出手去：

“于小姐，你真的很美……你那洁白似雪的肌肤，明亮如星的眼眸，还有，你那如太阳般夺目的金发……”说时，那“人影”的指尖穿过于无瑕的长发，一叹：

“多漂亮的金发，你为何要将它染上这般丑陋的黑色!”那语气听上去倒不似询问，却若责怪!

于无瑕心中纵然恐惧已甚，却耐不住好奇：如此的隐密，唯有阿娘，哥哥与玉竹知晓!当年在应天的那些奶妈与嬷嬷，早给阿娘用银子封了口，远走他乡!为何在这她从没涉足过的南方天川，竟有人会知晓那绝密?

你……究竟是个什么?于无瑕欲发一语，可任凭什么字句到了嗓子眼，皆化为了口中的一声嘤咛!

那“人影”一听似一怔，旋即发出一声怪笑：“于小姐，怎么，我只是这么轻抚一下你的脸，你就受不了了?”这“笑”伴那“影”，加之这一语，竟说不出的淫邪……

“那……若是我如此这般……”那“人影”边说，边将手沿于无瑕的脸颊向下，指尖滑过她的脖颈、锁骨……最后滑向她的胸口……

隔了天鹅绒的睡衣，于无瑕感觉那一只手在她的胸口处徘徊，逡巡……徐徐向下，滑入一片凹陷的山谷，再缓缓向上，似欲爬上那座高山，直取山巅的那一朵“雪顶红莲”!

不要!于无瑕在心中呐喊，可一如方才，她的舌头说不出一句话，唯有双唇间发出一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