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孰人之过（三）

秦氏心下虽乱，可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下定了定气，对秦叔吩咐：“秦叔，你吩咐下去，今晚的晚膳务必妥善，还有，再去备一份厚礼，可明白了？”

秦叔是秦家的老人，亦经历过不少大风大雨，眼下见于夫人面色凝重，心知今晚必有一场“重头戏”，丝毫不敢怠慢，当即领命下去。

于若瑜在一旁听母亲与秦叔所言，又见母亲脸色不好，明白今夜只怕没那么好过，小心问秦氏：“母亲，外祖当下不在，儿可要去知会一声江世叔？”

秦氏沉吟了一会儿：今日与于无瑕一听纵马冲入冯邦宁车马队的，还有江一清，虽说这祸是两个孩子一块闯的，可责，却不可一块儿担，就对于若瑜道：“瑜儿，你可觉你江世叔不够烦的，还要去给他雪上加霜？”回眸瞥了一眼在一旁已不敢作声的于无瑕，冷冷：

“还是管好你这妹子，别再让她生出什么幺蛾子。”

二人出了春晖院，秦氏望他二人远去点点背影，心中长叹一声，回头谓张妈：“张妈，我对无瑕，可太过宠溺了？以至于，她如今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张妈一叹：秦氏之所以这般宠溺无瑕小姐，不是没有原因的，当年秦氏生产时血崩几乎不中用时，正是一道金光闪过，后诞下了无瑕小姐，才奇迹般保住了性命！且之后照秦氏所说，她在昏死之中曾在忘川河畔见过一个金发小女孩，是那小女孩一直不让她渡过河去！所以，这么多年，秦氏始终认为，她这个后出生的女儿，就是夫君口中曾说过的他们宗教中的“天使”，是她令自己重返人间！张妈口中含混：“小姐，瑜公子与瑕小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您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娘将两个孩子养育成人，实属不易，且这一回，老奴以为，还真不怪瑕小姐，怎么说，也是那江家公子先说到柳家小姐，瑕小姐这才会一时冲动……”

秦氏一眼瞟向张妈：“张妈，听你这么说，却是我家无瑕情有可原了？”

张妈支支吾吾：“小姐，这，我也说不好……瑕小姐这回是不该如此冒失去惹那么大个人物，可或许她也不知，那竟是个这么大的人物？”

于无瑕当然不知，她惹上的，是这么个他爹在世也不可惹的人物，更不知，她的一时冲动，竟会给家族带来那么大的灾祸！若她知道，还会不会为了一时的慷慨，一时的义愤，去截什么殡仪，去借什么御笔？于无瑕也不知道，她只知道，眼下，是她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玉竹，你替我去前院打听打听，查探查探，看看我这回会不会死得很惨？”

从落日余晖隐没在高墙之下，到月华初上至细柳梢头，于无瑕等得心如蚁噬，好不容易等回了玉竹，却见她一脸说不出的是喜是忧。

于无瑕将玉竹迎进雨竹轩，还给她倒了一杯茶：“玉竹，如何了？那林公公是要我负荆请罪，还是要我磕头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