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夜有所梦（二）

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于无瑕就给玉竹喊了起来：“小姐，快起床了，今个可是个大日子！”

于无瑕赖在床上，听外头别说鸟叫了，就是鸡叫也没有，翻了个身，不理会她。

玉竹过来，一把掀起于无瑕的被子：“小姐！已经寅初一刻了！快起床！”

寅初？有病吧这玉竹！我是要上朝还是要什么？又翻了个身，压住被子。

玉竹死命把被子从于无瑕腿下扯出：“小姐！你别睡了！再睡下去可真是要误了大事！”

大事？有什么大事？不就是跟江一清那厮“相亲”嘛？“哎呀，还早呐！让我再睡会儿！”

“不行！”玉竹从洗脸盆子里沾了几滴水，洒在于无瑕脸上，“小姐，你还要洗脸，梳头，穿衣，化妆……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

于无瑕给玉竹那几滴水点醒，才不得不起，却是一睁开眼，见玉竹身后还列了一行丫环：“玉竹，这是？”

玉竹拉于无瑕在妆台前坐下，先从白瓷罐中取了青盐给她漱了口，又从银皂盒中取玉容丸给她洁了面，方才拿过一柄紫檀木梳与黄檀木刷为她绾发。

于无瑕一见这阵仗与架势不对，忙拦住玉竹问：“玉竹，今日这是怎么了？”

玉竹反倒一脸奇怪：“小姐，你在说什么胡话？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

大喜？所谓人生四大喜为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眼下非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那么，就只有洞房花烛夜或金榜题名时了！哥哥今年方中了秀才，要真中举人也是明年了，所以，就只剩洞房花烛夜？可，不对哇，昨晚不是说今日只是“相亲”吗？于无瑕一头雾水：“玉竹，你说什么大喜？”

玉竹一脸惊讶：“小姐！你是还没睡醒还是怎么的？今日是小姐你出嫁的日子哇！”

“什么？”于无瑕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我出嫁？怎么可能？”回头却一眼瞟见后头那小丫环手中的那套红色的“霞帔”，点翠的“凤冠”，差点没晕过去：这是什么跟什么？江家不是还没下聘？等等！为什么是“江家”？不，我不要嫁给江一清！忙回头问玉竹：

“我是嫁给谁？”

玉竹大惊失色：“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嫁给谁也不知道了？你可别吓我！”

于无瑕没了耐心：“快说！我是嫁给谁？”

玉竹见于无瑕如发了疯，只好答：“是，是江家的公子。”

于无瑕一时如遭雷劈，愣在原地：还真是那天杀的江一清！“不！我不要嫁给他！”

玉竹一叹：“小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

“说得好！小姐，今日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外头走进一个老妪，正是昨夜训斥于无瑕和玉竹的张妈妈。张妈妈是秦氏身边的老人了，她说的话就几乎等于秦氏说的。

于无瑕听她这么说，心中不服气：“张妈妈，我不信我娘会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要见我娘！”

张妈妈冷笑一声：“这，就是夫人的意思！”又回头令几个婆子：

“你们给我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