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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湖,被你发现啦

天官君梅:踏雪寻梅只为君

天帝似乎听到了什么,看向他。

梅念卿憋出一句话:哦是这样的,他跟我说,他…

令人费解是,他的舌头竟自己转了个弯,不受控制地脱口道: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他忙调整神态,心中已经开始火大了,你这人怎么搞的?凭你不在自己的地盘就可以这么随便占有我身体的控制权吗?啊真的是,你这个非常过分了啊,给人家看出来怎么办,有没有点责任心?

不妙的是,这位天帝双手缓缓抬起,并在太阳穴。他第一句话就说,乌庸灭国,不光皇城,连带也埋了原本几个附属国,多数国家版图待更改,为扩张有限领土,下界已经逐渐形成动乱趋势。第二句,天裂突发异变,大批邪物自裂口为中心会集,而天裂的起源地初步判断为铜炉山。

梅念卿开始不耐烦:“不是,要补天还是填山跟我说顶什么用?”

旁边的少年瞪他,瞳孔像是要竖起来:“亏你不害臊,哪个指名道姓跟你说话了?”

梅念卿刚想反唇相讥,脖颈一紧,眼前便阵阵发黑,他支撑不住,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上。

梅念卿刚要爬起来,脖子旁边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对他说:不要动。

他起初以为是太子在说话,没怎么在意,那声音又道:“我是竹杳。”

梅念卿吓得差点扑在地上,急忙唇语询道:你在哪里?

痒痒的感觉从他脖子上传来,他心下明亮,是纸片人,竹杳的纸片人。于是忙小心地把小纸人接在手中,那纸人却道:塞到耳朵里。梅念卿依言照做,为了防止纸团塞到耳道里取不出来的情况,他迅速折成一个小纸条夹在耳后。

天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继续道,那铜炉山的阵法,初步判断是禁术伏神咒罢?我既日下界,所观察的另有蹊跷。这个阵法有吸人精气,即引魔之效。便是换了一个与伏神咒相似的外壳,此类阵法仙都从未收录,非比寻常,盖是一类邪术。

梅念卿咳了几声,他心中突然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天帝莫不是已经怀疑上他们了?竹杳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能左右怨灵,精通古今中外法阵咒纹的菊思也在他们这里,这点使人心神动荡阵法对他们来说又有何难…

他强撑着抬起头,道:“那你们这个贪官污吏的整治工作还没到位啊?都跟魔族勾搭上了…”

梅念卿说天帝对他使用冷暴力,后来人家天帝并不主动找他讲话,看他的眼神也不对,那种眼神耐人寻味的很,不是瞪不是打量不是欣慰也不是白眼,还露出谜之微笑,梅念卿常常被看的肝颤胆子寒,恍惚间总觉得他歪在御座里,马上就是淡淡一句敕命:赐他三尺白绫……

梅念卿被自己的想象力唬得不敢造次,他见自己没事,故作不懂嘟囔道:“不对,我的血还能启动阵法,它怎么没把我给吸了?”

那少年白他一眼,道:“你那点凡血顶何用?它需要的是那些神官的法力和精气神,包括魔眼宿主的辅佐才能发动,不懂就不要说话。”

梅念卿心道你事怎么这么多,道:“胡说,都给他从悬崖上摔回阵法里来了。不懂的是你好不好?你一个指手画脚的旁观者怎抵得过我一个亲身经历者?你也可以试试下去抹点血看看阵法会不会听你的话啊?莫明其妙。”

少年被他的话气到了,瞪着眼睛道:“那明明是魔族一类的术法!除非你小子和那地师是一伙的!”

梅念卿又听竹杳道:勿多费口舌。他若有所思,不再回话,望向天帝,清亮的眼睛似乎在说:“这关系我怎么越捋越复杂了?”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梅念卿点头,道:“你们天境仙都上下谁咬谁我不管,但什么时候把我们放下去?还要非法拘禁多久?”

天帝淡淡地道:“不要问我,你们自己决定。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补天道。二,去铜炉山,破了那阵,顺便还能处理你们的事情。这是作为你们做错事的惩罚,也是一种历练。事成后,凡间偌大,你们归去自如。”

梅念卿愣了愣,正色道:“让我去补天道必死无疑,铜炉山更无论,您觉得我还能干什么?还能跟他们斗智斗勇不成?”

对付这样的东西,斗智不如他算无遗策,斗勇不如他心狠手辣。打架的话,就跟别说了,他现下手无缚鸡之力,要与如虎添翼的太子比,还真不是能拼的过的。

天帝微笑:“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梅念卿心中大骂祖宗,他明白天帝对他的耐心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不能容忍他再模棱两可下去。他不得不从中抉择。当下竹杳他们三个,如果加上太子,就是四个,他们还在作为人质在他手中。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给他们套上“魔族帮凶”“祸根”“为祸人间”“邪门歪道”诸如此类的名号,然后名正言顺地处理他们。

他倚着玉壁,仰着头,道:“容我斟酌片刻。”然后碰了碰耳后的纸条。

他听见天帝笑道:“不用想了。除了你,只有你。”

梅念卿:“哈?”这算什么?除了我去死,还是我去死吗?

梅念卿第一次细细打量这个天帝。他的双眸很好看,澄澈得不像一个青年,倒像是未经人情世故的稚子。而站在他旁边的少年两粒亮晶晶的闪光便像一对落在青枝上的山雀,停留在他身上。他看过去,夜明珠和玉器的柔光映照着两张清秀至极的脸,冉冉香风将他们的头发吹起几缕,右边那只眼就常被头发藏住——又没有藏住,还时隐时现的。

梅念卿吸吸鼻子,出了一会神,心道真是般配,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只好把目光从他们二人脸上移开,等待竹杳和天帝的答案。

天帝终于开口,把他从神游状态拉回来:“想必这类符术阵法你还是略有涉猎,耳熟能详,类如,依照天干地支,包含阴阳五行属性的相生相克关系破阵。对你来说应是烂熟于心的。”他的声音也变得像鸟鸣般清悦,变了个人似的。

梅念卿心中马上起了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学的是什么?你怎么这么确定我学的东西能破这玩意儿?这玩意吸了我多少血我还不清楚么,还是说…

还未待梅念卿反应,天帝不知道触动了锦囊哪个机关,那锦囊中竟缓缓浮出蛋黄色的光粒,那光晕径直朝他脑门撞来,他眼前一白,再睁开眼就看到了另一个景象——

一阵子后,梅念卿“啊”一声,缓过神来,他揉揉脑袋,对天帝道:“怎么只给我看那么一点?”

天帝淡声道:“能提取的,你都看到了。”

梅念卿心道无奈,清了清喉咙,装作正在组织语言的样子,正色依照竹杳的传话“分析”道:“我能启动它纯属巧合。这阵法乃虚实相融,变化多端,威力非同小可。自那记忆中频频勘探,这法阵每隔一甲子会轮转阵门,届时南火转北水,东木变西金,生门变死地。周而复始。而心魔之所以能成型,主要是他依阵而生,阵门变化,皆依阵而迁。”

他忽然住了嘴,目光停滞一瞬,接着道:“我当时站的地方,看似是阵眼,实则误打误撞踩到了死门所在——这也是为什么殿下能被它绑着倒飞回来,锁在里面。也可以这么说,设计这种阵法的人别出心裁,想必是专业人士,对这门类涉猎广泛。如果您有心破阵,我是真的建议把我朋友也叫过来,他精通阵法,指不定能看出什么倪端。”

这些话大部分是菊思借助竹杳之口传达给他的,菊思早便分析出,那阵法有些奇异之处,好在他平常阅览过的古籍不少,东拼西凑,两个人学术讨论,勉勉强强能弄懂它在五行中的变化规律。而当他再能出来说话的时候,梅念卿已经被抓走了。故而借助竹杳在他身上塞的小纸人传话。

梅念卿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这个阵法有什么用,只是想着胡乱敷衍了事。他悄悄凑近一个硕大的云锦屏风,那屏风大概是用文杏梁制成的,有些年头了,熏香荡漾,凑近观察,似乎还能看到细细香风。

吸引他的当然不是这个屏风,而是屏风的分隔板上放置的一个东西。天帝家毕竟有钱,开智能空调,还是有香味儿的。屏风旁边就是一对用鎏金制成的鹤嘴灯,这灯可不是用来点的,只是因为鹤嘴灯的“鹤嘴”比较长,什么珠帘雪纺就往上面挂,若不是他眼睛尖,还真看不出屏风里暗藏的东西。

走进了些便能看清,那小格中放置的奢侈品,多数是些独一无二的宝物,而上次他看到的那个,小小的晶莹的树根状棋盘还静默地缩在不起眼的角落,散发着淡蓝色半透明的荧光。

他觉得这玩意有股说不出的怪异,但也只来得及匆忙看一眼就收回心思,低头一瞧,手上两道咒枷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没了。随后一道标准的黑色抛物线迎面而来,他连忙去接,没拿稳。装逼失败。

不必这么麻烦,我会给你备用法力,联系我的口令也记好了。天帝说。

梅念卿拿来一看,不禁觉得捧腹。什么叫:“北极镇天真玄武圣帝玉衡化身荡魔永镇终劫济苦天尊”??

看到梅念卿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天帝轻咳一声:“我的,全称。”梅念卿想了想,太子之前好像跟他提到过,他们各国叫的五花八门,怎么好听怎么来,什么纵武帝,镇武帝,玄武帝,玄天帝,真武帝,北帝…天帝还是一个统称,取为“天道”“天地”之意。这还能接受一点,但为什么会混进一个玄武帝啊??还有这样一个又臭又长的名字是怎么搞的?妹想到啊,百闻不如一见,百闻不如一见。

天帝又犹豫一阵,终是把那个锦囊放了回去,解释道,铜炉山爆发没多久,下界火山灰还未完全沉淀,等铜炉山安定下来,自会送他们去下界。

梅念卿:现在把我抓来是不是闲??

天帝:实不相瞒,我有办法令乌庸归位。

梅念卿探头探脑溜进来,可第一眼便给他一记当头棒喝。令他失望的是,太子把给他摆弄的像洋娃娃一样好看的衣服都脱下来了,只留了两件纯白的套在身上。

仅仅半天的时间,他脸上特有的温和淡了许多,反显出苍白来。梅念卿敏锐地察觉到有频率稳定却不寻常的波动,却很难说这是什么。他状似随意看去,望到似乎和肤色融为一体的咒枷,那是新打上去的。

太子打量他一眼,似乎不满他的贸然闯入。只是对他点点头,状似随口道:“我没有让你进来。”

梅念卿一听这个就不高兴了,他说,憨批儿娃娃,你傻不傻?我进来是关心你。要不是那狗东西赖在你这里害我整天想着你什么时候爆体而亡,我才懒得进来。还有哦,你上次把我气走了我还没找你追究就不错了。不计前嫌这叫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这个是万吨巨轮,乘长风破巨浪,直驶太平洋…

太子却还是看着他,俶尔浅浅一笑,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直接让你缩回纸船。”

梅念卿:“?”

每次说话说一半,挤牙膏一样,留着下半句省着口水舔东北大板去吗??

梅念卿又好气又好笑,一方面隐忧他不适应环境,一方面又觉得他有点反常——至少在记忆中,他从未看到过太子的眼中也会有如此冷静和刚毅的神情。

他却道:“梅尚,我很早就发现你很奇怪哦。”

梅念卿松了一口气,道:“你自己想想,我在你眼里有什么时候不奇怪过吗?”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我起先委实觉得蹊跷,你如何总是知道我的意图,并先一步做好措施。如何连基本要事在你记忆里也能褪色。如何突然改名,如何试探我的心态。”

梅念卿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他背在后面的手指节微曲,心脏在胸膛怦怦的跳动都听得一清二楚。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泰然自若,似乎是等着什么意料之中的审判。

“为什么你离开他而留在我身边,为什么你不信他而信我,大家明明都是一样的乌庸太子,有什么好区别对待的,对不对?”

他托着腮,道:“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你更憎恶血债累累的神武大帝,亦或是更喜欢普济众生的乌庸太子?”

“你到底想要什么,梅尚?或者说,我应该称呼你——梅念卿?”他交叉着双手,笑容温暖,眉眼弯弯,似乎是浸入水底的阳光。

他仿佛被铁锤猛然砸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才“轰”的一声裂开,梅念卿本就有些僵硬的笑容瞬间消逝。他明显感觉到,自己隐藏了这么久的身份,这个连天帝和竹杳他们都不知道的秘密,在这里被他肆无忌惮地揪出来。

那滋味比被人扒光了衣服狠揍一顿,揍成猪头还差。

若干分钟的沉默漫长的像几万年的冰川世纪。他没有叹气,没有愤怒,也没有流露出惊讶,甚至一反常态地扬起一眉:“你都知道了。”

怎料,太子见他承认,没有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意料之中的表情,反倒看起来有些怅然,那如星空般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继而暗了下去:“看来没有冤枉你。”

梅念卿听到这句话,不觉心中沉厚。

先前他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大梦,越到后面他便越确定,不是。他的灵魂确实来到了一个平行世界,一个刚刚好掐着时间点,和他那个世界几乎无差的平行世界。他来的不算早,早的没有乌庸太子;也不算晚,晚的已经没有乌庸国度。

他只是不小心错乱了时空,误入了这个世界,惊扰了他的梦境。梅念卿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想到。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乌庸国不曾存在,他不曾遇见太子,乌庸太子不曾飞升,铜炉山不曾爆发。或许他们本身就是不同时空的人不同时空的事,只是这个时空的缝隙让他偶遇另一个时空的他。

再或许,或许某一天,时光又倒回他们遇见的那一天,他在宫苑中微皱着眉舞剑蹁跹,他只是个喜欢穿着白衣的普通少年;而自己,则如云烟过隙,无悲无喜。退出这个百年水深千年火热的舞台。作为梅尚的原名,虽为虚妄,也算一生。那不是不可能的事,在那一生中,他将恰如其分地,承受自己另外的取舍,另外的风险。

那么多或许,唯独他不愿承认,千年前的他本应该承受这一切。

他想,是上次被心魔直视的眼睛时,便通过这门窗看到了他心中最深处的记忆吗?是在铜炉山,窥探他灵犀时的偶然发现吗?还是自己的内海哪里被钻了空子,天帝给移位的时候出了岔子动了手脚,或者通过另外的渠道,他无从得知。

竟然这么快适应他的身体,果然不是好惹的种。

仿佛被说到心事,梅念卿觉得自己身体哪一处火辣辣的,被照疼了,晒伤了,穿孔了。他把头低下去,有点疲倦道,你说出来干什么?藏在心里好好陪我演一场戏不好吗?这个梦马上要做完了,晚一点再叫醒我,不行吗?

可能是觉得他的话过于憨批,太子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温和道:“请问,我凭什么要耗费我的时间陪你儿戏,成全你的美梦幻影?你又凭什么拿我的命数去弥补你的过失?只是为了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

梅念卿刚想说话,顷刻便被决绝地掐断:

“那是你的世界,与我无关。”

每一个字他都听见了,每一个字都似一大朵水花溅落在巨石上,大大地绽放,破碎,化为无形。疑是清寒春风中最后一团晶莹的雪,使人顿生清明。

与你无关?

我做的一切,我托出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梅念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八成是茫了,丢下应有的矜持,竟蛮狠地大声逼问:为什么会“与你无关”?!!你是意思是我就应该对你放任不管,就应该让你也在我面前把他们杀了对吗!!!

话一出口,他即清醒大半。像失手打翻了什么,水液无止境地扩散,恐慌和懊恼如一条携藏着打量泥沙的大河,刷进他的脑海。他正要告诉他,这个问题错了,即使背后的故事真的要命,但还是错了。

作者有话直说:

凑合着看吧,反正我是感觉这篇写的不好。

后面真的真的没有刀,真的就是小小的吵架。

悄咪咪:有人看出来了吗,天帝的小宠物出来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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