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裴茗

被宣虎说遇上了打不过就跑的须黎军主帅裴茗此时正悠然自在地坐在军中主帅的位子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一脸不忿的副将们，这些都是须黎靖的旧部。

须黎靖，便是三天前在隘口滩被宣虎一箭穿胸的须黎军主帅。

两军对阵，主帅受伤，这是一件很伤士气的事情，所以隘口滩这一仗须黎军输的十分难看，须黎大旗都差点被宣家军打下来当擦脚布。

须黎靖受伤的消息和打败仗的消息一起传回了须黎国，举国震惊，好家伙，拿不下高山关就算了，你还被敌人一箭穿心，你是不是不行？

须黎国主须黎竣即使再担心胞弟伤势也不得不分出精力安抚朝臣和民心，因为殿外的文臣武将跪了一地都是让他换人的，但是换谁是个问题。

其实换谁对大臣和百姓来说都不是问题，毕竟当初这个位置本来就是须黎靖从别人手上抢过来的，如今德不配位，自然要让位置给能者。

裴茗就是当初被人抢了位置的别人。

收到须黎竣旨意的时候裴茗正在温柔乡里和姑娘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俊逸潇洒的脸上满是柔情，不知正在和姑娘说什么，引得怀中姑娘娇笑连连。

裴茗本是个武将却生了一副探花郎的好样貌，风流英俊，气宇轩昂，是极容易讨女人欢心的样子，而他怀中正是天香楼里平日里无数达官贵人都难得一见的花魁娘子。

“裴茗，国主给了你两天的时间准备，你自己注意一下分寸。”

容广是裴茗的副将，虽为裴茗的本事所折服，但有时也确实瞧不上他这副色中饿鬼的德性，在他认为男儿应当建功立业，封侯拜相，到那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好了我知道了。”裴茗虽然这么说，但手根本没从花魁娘子身上下来，甚至更放肆了，这让女孩忍不住娇嗔地打了他几下，容广决定眼不见为净转身出去了。

第二日裴茗出发时褪去了他在天香楼里的落拓模样，穿上盔甲带着他的军队向须黎军驻扎的令山岙出发了。裴茗到令山岙的时候须黎靖刚从鬼门关里被救回来，正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听副将说王兄把裴茗派来了，一口气上不去竟又生生咳了一口瘀血出来。

须黎靖本就和裴茗不对付，他的副将自然不待见这个风流浪荡子，这下对他的怨怼更深了，当着他的面直接说须黎军主帅只有一个，裴茗也不生气，反倒是容广看不下去出言骂了一句“放肆。”

须黎靖手下一副将道：“须黎靖将军生死不明，你们就急忙来夺权，真该让世人看看你们丑陋的嘴脸。”

容广就不是个大度的人，当即讥讽回去：“确实也该让须黎国百姓看看靖王爷开局送人头的壮景。”

那副将被噎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回去，毕竟当天确实是雨师国将军宣虎巧施小计就让须黎靖冲动驾马出去送人头。

在这尴尬又僵持的局面里，坐在上位的裴茗终于开口了，“容副将不得无理，这几位副将也是护主心切，听说靖王爷已经醒了，更听说他的身子需要慢慢调养才能养回来，令山岙萧条恶劣，并不适合养伤，但国都不同，那里有最好的大夫和药材，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比起容广的咄咄逼人，裴茗的理由可就光明正大多了，话里话外都是为了须黎靖好，就是不提他掌管须黎靖部下的事，表明上还卖了他一个好。

另一个副将想的多一些，当即指出了他话里的漏洞，说：“你就是惦记着主帅的位置，才说这么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行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要都是一受伤就往国都跑，这仗还打不打了，这国还护不护了？”

裴茗听到这倒是觉得眼前一亮，他垂眸看了一眼说话的副将，是个很年轻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有着这个年纪的血气方刚。

裴茗道： “我向你们承诺，在靖王爷伤养好后我会把主帅的位置双手奉上，当然我也有能力在靖王爷伤好前带着大家回须黎国。”

裴茗的话并没有自夸自大，而是他真的有这个本事，要不然当初驻扎令山岙的第一人选也不可能会是他，不过是须黎竣心中担忧裴茗拥兵自重，才让须黎靖三言两语就劝服了改派他出来，结果吃了败仗不说，连命都差点没了。

“好了，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你们放心，即便是我来了，须黎军从百夫长到副将军的待遇一律不变，靖王爷之前是如何，我来了之后就是如何。”

听到裴茗这个承诺，原本还坚定的副将心里渐渐有些动摇，几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后纷纷向裴茗拱手告辞。

等人全都走后容广才对裴茗说： “原来他们说那么多还是为了自己，我还以为须黎靖那竖子什么时候这么有手段和魄力，能让手下的人那么忠心耿耿。”

容广说话一向不给别人面子，如今帐里只剩他和裴茗了，说话更不客气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良禽择木而栖，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裴茗不傻，他知道这帮人大概不是真的想替须黎靖维护地位，而是替自己寻求出路，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谁都不愿别人来分自己的羹。

“不过须黎靖也真够傻的，居然在叫阵这里就沉不住气，让宣虎暗算了。”说到这裴茗冷笑道：“也算他命硬，箭头要是再深半寸，明年的今天他的坟头青草半丈高了。”

须黎靖不待见裴茗，裴茗同样也看不惯他，大家平日里不过是面子上的情分罢了。

“你一来就让人把免战牌拿下来，是打算什么时候出兵给对方致命一击？”容广了解裴茗，他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因为须黎靖受伤的原因让全军士气低靡，现在需要打一个胜仗来提高士气才行。”

裴茗说着让容广一起走到沙盘前推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