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之前的行为怎么解释？”
把哮天犬送走，把苦恋几千年的嫦娥都放下了，对着故人平淡如水，这妥妥的是不想留恋人世的节奏啊！
杨戬噎了片刻，好好的心情突然就被这诡异的一问给破坏了。剑眉微蹙，神色冷然，“难道在姑娘眼中，杨戬就是这般偏激之人？”
人家干这些就是大彻大悟，他干就成了安排后事了？
花茶弱弱地反问：“难道你不是吗？”
杨戬：“……”
原来我给你们带来的就是这种印象？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是你，三千年来郁郁寡欢，华山下故意求死。人家这么判断有什么错误？”花茶凉凉地看了杨戬一眼，“当年你明明可以解释的吧？自己巴巴跑上去送死，你考虑过如果哪日沉香知道了他亲手劈死了一心为他的舅舅，心里有多难过？”
俗话说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再完美的计划、再精妙的布局也总有意外会出现。比如玉帝，比如黑袍怪，再比如水镜。
仔细一看，其实杨戬的设局意外太多了，并不能算完美无缺。杨戬活着的时候他可以随时用自己强悍法力和无上心计弥补，但就在他死后，甚至不到三年的时间，水镜就把这一切揭了个干干净净。他所追求的在意之人的幸福安康，也随着真相血淋淋地揭露，随之土崩瓦解。
聪明的人往往自负，总是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选择性忽略任何未知的意外，即使是杨戬也不能免俗。
这么一看，杨戬其实还挺失败的。
杨戬沉默片刻，沉声道，“当年确是我考虑不周，过于偏激了。如今沉香贵为三界之主，我也不知当年之事于他，究竟是好是坏。”
花茶闻言挑眉，“哎呦，不错不错，都学会反思了。我还真以为你是个拉不动的牛-轴得很。”
杨戬淡然一笑，说道，“你呢，你总不会也是这么觉得吧？你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花茶灿然一笑，直起身来，态度突然正经了起来。那双淡然如水的眸子间逸散出温和的柔光。
一张洁白的A4打印纸出现在花茶手上，印满了密密麻麻的楷体字，“杨戬同志，时空管理局正式聘请你为外勤部工作人员，试用期十万年，合格转正。五险一金，工资丰厚，带薪休假，福利多多！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哦！”
杨戬：“……”这么正式的吗？
那白衣男子沉思片刻，抬起头来，竟是笑了，“好。”
从容恣意的笑容风华绝代，宛如天神降世。一瞬间，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
“你你你……你居然答应了？这么干脆的吗？”花茶懵逼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真的能放下你妹，你娘，还有沉香小玉他们，进入一个陌生全新的世界？这种事可不能勉强的啊！”
杨戬垂眸，半晌不语，似是苦笑般开口，“甚好，正是杨戬心中所求。我也该离开，让他们享受自己的人生了。”
花茶：？？
你心中所求个屁啊！你心心念念的难道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和你妹你娘你全家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吗？这眼见着就要成真了为啥突然说走就走！
花茶看向杨戬的目光愈深，“杨戬，有的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
杨戬轻轻笑了笑，再抬眸，精光流转，已是当年司法天神睥睨天地的气势，“我心意已决，不必再说了。”
如今万事俱了，沉香这孩子早可以代替自己的位置，守护着三妹，守护这三界。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留存在这三界了。
花茶默默看了片刻，似是明白了些什么。说，“好，这事我得跟沉香商量一下。现在整个三界都受他的掌控，他若是不同意，我们怕是想走也走不了。”
提及沉香，杨戬眼中划过一丝柔和，为了修改天条救出三妹，自己对他从来都是利用恐吓居多，温情善意居少。到最后还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害的沉香万年蹉跎，只为复活他这个伤了他千百次的舅舅。到底是自己对不住这孩子。长叹道，“若是沉香不同意，也不必强求罢。”
吃了鲲，喝了茶，花茶果然就直接动身去找沉香了。
在说明了来意后，沉香居然答应的比杨戬还干脆。
“好，既然这是舅舅的意思，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有意见呢？”
沉香说这话的时候，神态晦涩不明，说不上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长身玉立，暗金的瞳孔下，是流动的光亮与暗星。
花茶叹了口气，眸底流过柔软的微光，“全新的世界，崭新的人生。再苦痛难掩的过去，也终会被漫长的时光所治愈。相信我，沉香，我定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选择。”
沉香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如阳光般温暖，“那就好。花茶姑娘，我从见到你的你一眼起，就知道你是真正能把舅舅带出自己内心牢笼之人。至于我们……”沉香轻叹。
“我又何尝不知道，舅舅为什么斩断一切，执意要走。我们对他做了那样的事，这三界留给他的只是难堪与侮辱，他那样倔强骄傲的性子，又怎么呆得下去。如果这次不放他离开，谁知道舅舅会对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到此处，沉香猛地一停，眼中是难掩的痛楚与悔恨。
黑水狱，封神台，还有刘府破屋中的三年，无数的冷嘲热讽和薄情折磨。是他永远无法说出口的隐痛。
若是华山那一役前的杨戬，看到三圣母和自己重归于好，便是将自己所受的苦痛再加上个千百倍，也定然是甘之若饴，怎么会生出离开的心思。
杨戬此时又如何不想要和兄弟亲友日日相聚，共享天伦？
只是太晚了，那黑水狱看透人心，刘府三年的心冷，封神台上看尽世事人情，水镜中三千年的隐私被众人扒了个干干净净的羞辱和尴尬。都像是一层看不见的膈膜，横在杨戬与所有人之间，将真心拒之门外，痛彻心扉。杨戬每在这三界呆一刻，众人的忏悔多一分，便愈加被昔日羞耻和凌辱的记忆焚烧，难堪之处，无法明说。
伤过的心，终还是回不去了。
如果不能离开这三界，他真的害怕杨戬会在羞辱和难堪中，不断厌恶自己，再一次亲手将自己毁灭。
花茶何尝不知道沉香的顾虑。但见沉香身材挺拔成熟，思考时目光阴郁沉静，如暗流涌动。无意间泄露出的气场阴冷强悍，与那素日里伪装出来的和风细雨截然不同。心下一凛，没来由想起原著里那个任性天真一根筋的恋爱脑傻小子。
万年岁月的蹉跎，竟已经让当年无知无畏的身影，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其实又何止如此呢，家变前，杨戬不也是个天真活泼的普通小孩?
花茶轻叹，百万年前那倒模糊的身影，竟似慢慢浮现在眼前。
当年的自己，又何尝没有真心爱过。本以为凭自己百万年的阅历足够看淡一切，没想到回忆起来，还是那般刻骨铭心。只是往事不可追，再去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那毕竟是自己唯一鲜活的人生啊。
只是……
花茶望向沉香的眼中，隐隐有几分怜悯。“如果有机会，还是将这三界的枷锁去了吧。虽然这会加速位面的灭亡，但至少不会让你那么痛苦。”
沉香神态颇有些意外，片刻后笑道：“多谢花茶姑娘的提醒。我杨家儿郎一人做事一人当，死亦是不怕的。怎么能利用完这三界后，又甩手将责任推个干净呢？”
“你知道些什么!”花茶也有些急了，"位面的崩塌是一个逐步、漫长的过程。你身体与这三界连了千年，应该能感受到你身体随着三界动荡而变化的感觉。"
“按照系统原本的计算，在整个位面演算程序结束，也就是杨戬魂祭封神台后。你们作为一个影响力很大、运行法则相对稳定的位面，蛮可以再平稳地运行存在三万年之久，后在一些小bug和大数据错误中再坚持个两万年，直到下一次封神台业力再次积累到毁灭三界。生活在其中的你们是完全感受不到这其中的变化的，就像你们一开始都感受不到业力对三界的侵蚀一样。”
“前前后后总共近五万年的生活！作为三界的亲儿子，一切天运都向着你倾斜，你完全可以无忧无虑地幸福生活在这个世界，再在不知不觉中随着三界消散。多么完美的人生，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生活！你却偏偏要打破这一切，强行担负起这三界的重责，又肆意去毁坏他，如今才刚刚过去了万年，这三界就已呈衰态。沉香啊沉香，你现在恐怕时时刻刻都在忍受锥心拆骨、身消魂散之痛吧？”
密密匝匝的树林无风自动，被枝叶切割破碎的斑斑驳驳间，沉香阴郁的面庞忽明忽暗，悲喜难辨。
沉香笑了，
“但是我赢了，不是吗？”
“你真是疯了！”花茶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什么怪物，“从没有人这么做过。再这么下去，没人知道你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沉香，要是实在坚持不住，就放弃吧。”
“好。”
沉香说。
想不到吧，居然是戬独！嘿嘿嘿
你以为是戬独吗？
那你就错了！
后章持续高能，结局CP你一定意想不到的哈哈哈哈哈
你猜啊，猜对了撒币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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