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十八）

望江上游一处临时搭建的码头旁，聚集了大约几十个人，他们都是望江北岸的狼族原住民，正拖家带口的向南迁移。

南边来的蛇头会帮他们顺利逃到狼族控制的地方，这种偷渡的行为其实都是狼族官方支持的。这个年代，人口才是衡量生产力的最重要指标，农场牧场林场矿场，到处都需要劳动力，新建立起的几座工厂正像饕餮一样不眠不休的吞噬这些工业原料。

不过，和想象中的情况不同，哪怕民族对立十分严重，哪怕羊族的压迫十分残酷，但是十七年间主动逃往南岸的狼族平民寥寥无几，直到战争爆发之后这个数字才出现井喷式发展。

其实想一想就能明白，只是因为同族一个虚无缥缈的召唤，他们就能主动离开自己祖祖辈辈生存的土地，放弃自己辛苦修筑的房屋，开垦的田园，奔赴异国他乡吗？

开什么玩笑，若非事出有因，有几个人会用自己安定富足的生活去换一个前途未卜的将来？

不过随着战争爆发，羊族的行为也越来越无所顾忌，种种劣行……不一而足。

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身影显得特别突出，且不说他的毛色竟然是白的，单是孤身一人这一点就让他和别人不太一样。

毛色好解释，毕竟身上的许多特征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但是明明正值壮年，也不是残疾，还没有家人……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等了许久，船还是没来，慢慢的，这个奇怪的独行者身边多了些好奇的人。

“孩子，”一个老妪开口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的其他家人呢？”

喜羊羊沉默了，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

“难道是被抓到棉花田里强制劳动了？”

喜羊羊摇了摇头。

老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是被抓到煤矿里了？”

喜羊羊又摇了摇头。

老妪显得很诧异，“那是被抓到别的地方当奴隶了？”

喜羊羊依旧摇头。

老妇有些颤抖的开口道，“难道也是被该死的羊军抓壮丁爬城墙去了？”

喜羊羊不敢再摇头了，他越听越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

看到喜羊羊又沉默下去，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这天杀的喜羊羊，我三个儿子都是被他手下的兵抓走的，听说只有一个活下来了还不知道他在哪漂泊。”

此言一出，身边其他人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他们当初说矿场给得多，结果我们家老二到现在都没回来……”

“你那都算不错了，要不是家里还有个地窖我们全家都被当成壮丁抓走了……”

听着耳边带哭腔的诅咒和谩骂，喜羊羊第一次反思自己之前的所做所为。虽然站在羊族的角度来说无可厚非，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这些政策有问题，有大问题，所有制定政策和执行政策的人都应该下地狱赔罪！

一个词闪电般涌入他的脑海——报应！

喜羊羊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东西忘掉。无论自己因为什么变成这样，他都不想再关心这些事了。

“船来了！”

原本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循声望去，一个帆影出现在远处的河面上。

“不知道田园风光究竟是什么样”，喜羊羊心想“但愿我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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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皱巴巴的纸被摆在灰太狼的办公桌上，桌子旁站着低头不语的狼威力。时间在这里仿佛定格了，哪怕后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他都浑然不觉。

“我知道情报工作的不易，所以上一次我原谅了你们，但是这一次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你们还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灰太狼的语气中已经有了怒意，“明明密信都交到你们手上了，你们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们武德司上上下下都是猪吗？”

“陛下，上次密信之事却为我等之责，但是这一次消息是从羊军军营里透露出来的，还是用飞箭传信这种方式，实在是无从下手。”

“尽是狡辩之词。”灰太狼揉了揉额头，无奈叹气道，“罢了，尽力去做吧，武德司本就是为监察国内而设的，探听情报确实强人所难。”

“陛下圣明，”得了便宜自然得卖乖，狼威力于是开口道，“臣保证不让一个羊族探子踏上您的土地。”

“嗯，”灰太狼没再说什么，正当他想让狼威力退下时，窗外码头上突然一片嘈杂。他回头看去，目光所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正站在甲板上排队下船。

衣服很是破旧，那些平民或许看不出什么，但在灰太狼眼中，那是一套军装，而且还不是狼军的军装。

“嘿，我去，威力你过来看看，你说这个家伙真是狼吗？”

看着目瞪口呆的手下，灰太狼有些急了。

“等什么呢，还不把他带过来，我倒要见识一下谁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踏上我的土地。”

狼威力觉得自己像是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急匆匆的顶着一张红脸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