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十月初的并州，一阵风带来刺骨的寒冷，寂寥的深夜已经飘下几片雪花。

太原太守府内，高君雅借着昏暗的烛火看着面前的公文。

只听得背后的窗台上传来叩窗声，声音很轻，但是三长三短的节奏却让高君雅背后一寒。

高君雅打开了窗户，一道黑影瞬间就进了房屋。

黑衣人取出一个竹筒，递给高君雅，说道：“太子殿下密令，让高大人在李承业进城之时刺杀，不能让他活着到晋王府。”

高君雅苦笑一声，看着面前的人：“太子平时想不起来我，难得想起我来却让我去刺杀圣上最宠爱的皇子，不管能不能成功，我全家性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殿下说了，只要你能杀了李承业，他保你全家无事。”黑衣人淡淡说道。

“下官听说李承业身边的秦琼和尉迟恭皆有万夫不当之勇，那苏烈也被派去听候李承业差遣，应该如何下手？”高君雅问道。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层层打开最里面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高大人，这把刀是太子殿下找长安最好的工匠制作，特意请苗疆的毒师淬过毒的，只需要蹭破点皮，他就会必死无疑。”

高君雅双手接过匕首，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低声道：“下官明白了。请大人回禀太子殿下，李承业的首级我高君雅收下了。”

“高大人，此事若是不成功，你自刎谢罪吧！”

“下官明白。”

黑衣人冷哼一声，转身便推开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的雁门关前，一片肃穆，一只只竹竿上高悬白绫，纸钱飘飘扬扬落了一地，漫天飞扬的雪花更是增添一丝悲凉之感。数千将士身穿白盔白甲，沉浸在一片背伤之中。虽然早已经见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少士卒都在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滴。

李兴头缠白布，一身素色长袍，双眸低垂，立在祭坛之上。

从醒过来之后，寄宿在身体里的李承业就一眼不发，李兴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中焦急万分。他以前从来没有主持过这种祭祀，甚至都不知道那时候祭祀的流程。

“唉……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李承业见李兴迟迟没有动作，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长叹一声，言道。

李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李承业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最初的祭奠做完后，李兴拿起面前祭台上的祭文诵念道：“维大唐永建十三年十月，晋王李承业，谨承祭仪，飨于故殁大唐吏卒阴魂曰：汝等皆为四海英杰，九州健儿；习武从戎，投报明主。长镇北疆，使豪强不敢南下；利刃出鞘，令强寇仓惶北归。仇雠虽众，未有忧惧之色；王师虽寡，亦能死不旋踵。赖汝等奋力，方使日月复明，社稷转安也。”

“孰料汝等捐躯国难：或为流矢所中，魂归泉台；或为兵戈所伤，命赴幽途。生者受爵禄，死者享祭祀。”

“倘使汝等英灵尚在，祈祷必闻：汝等回返上国，各认本乡，受骨肉之飨食，领家人之祭祀;莫作他乡之鬼，徒为异乡之魂。汝等全家具受甘露，抚恤赏赐一应如故，汝等无虑。聊表丹诚，敬陈祭祀。呜呼哀哉!”

李兴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晚的激战，但是他自己被士兵们的哭声感染，祭文读完竟也已经泪流满面。

他斟上了一樽酒，举起了面前的酒樽，将酒洒在地上以告慰阵亡的将士。

次日清晨，李兴一行人与苏烈以及他精心挑选出来的百余精兵踏上了前往太原的路途。

苏烈离开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曾经征战过的沙场，心中百感交集。

李兴看到苏烈这样，心里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策马走到他身旁，却是欲言又止，因为他也知道苏烈和雁门关将士之间的情谊。

苏烈见李兴在自己身旁，一声叹息之后，对李兴言道：“殿下，苏烈粗有文武，蒙李将军器重收我为徒，蒙众将士不弃才能屡立战功。原指望报效国家，现在却只能赋闲在家，终老一生。”

李兴安慰道：“将军此言差矣，不是只有雁门关才是将军报国之处。酒香何惧巷子深。”

“多谢晋王，我们走吧。”

“走吧，去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