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则而今已拚了,忘则怎生便忘得。
又还问鳞鸿,试重寻消息。
西方宝树名娑婆,上结着长生果。
佛国三大主神于云端之上俯瞰众生,身后佛光普照,身前信众如云,历经风雨的转经筒默默伫立,笼罩在弥散的青烟和天光中,大殿的柱子上有螭纹也有鬼面,但却丝毫不见阴森可怖,而是宝相庄严。
铜炉里的袅袅细烟,透过窗棂与诵经声纠缠,仿佛在向每一个转经的人倾诉着曾经发生的一切。远处罗汉手中的佛心莲,声闻掌心的菩提花,随着阵阵清风,散播出熠熠佛光,浸润出一片安然祥和。
佛祖正在为弟子和僧众讲经,不会为俗事停留,文曲星君和廉贞星君守在西天佛界数日,仍不见诵经声停,只好向另二位主神传音入密,好在毗湿奴菩萨走下佛坛,愿与之尽快前往中天界。
这厢柏麟等得心急如焚,面上却不便显露,除了司命这个知情人之外,朝堂之上并无人窥见有何异样。
这一日,司命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一路小跑过来,额头上已有细细的汗珠,司命顾不上去擦,气喘吁吁道:
司命“帝君,帝姬殿下找到了!”
柏麟猛地站起,上前扣着他的肩膀问:
柏麟“那她现在在何处?”
司命“您别着急,听阎君来报,似乎还在冥界。”
柏麟“还在冥界?那为何两千年无甚消息?”
司命“冥界魂灵众多已是难寻,从前又只一味查探轮回往生之魂灵,哪里知晓帝姬在冥界千年不曾转世——”
没错,他们都没想到,两千年,她在冥界地狱里两千年不得转世。评卿说得对,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有一对普通的凡人父母,就不必遭受这样的折磨。
柏麟“传阎君——不,传酆都大帝觐见,我有话要问他。”
司命“是,小仙这就去办。”
幽冥灵府受中天界管辖,阎君听命于历届天帝帝尊,眼下的境地非心腹挚友不可轻付。不,挚友也不可信,这世间没有人是可以完全相信的,他亲近罗睺计都,换来了兵戎相见;罗睺计都相信他,最后被锯解封印。
是他错了吗?没有,战场上无谓论情分,何况他是妖魔主帅;那是罗睺计都错了吗?也不是,他为人臣子理应替君分忧,他本也是爱好和平之人,那是谁的错?
是战争,是上位者的自私与冷漠,是嗜血者的野心与杀戮,此为最下作不堪之举。
酆都大帝与五方帝君一样,是天生神祇,不似中天界诸神受天道遴选任免,只听命于上古神祇,故而威望颇重,对幽冥灵府乃至整个鬼界之秘辛阴私的掌控远比就任一时的阎君要深远牢固得多。
柏麟“庆甲,不必多礼,此番还要劳烦你多费心。”
酆都大帝“帝君言重了,属下自当尽职尽责,为帝姬重塑身魂,还望帝君恕属下失职不察之罪。”
柏麟连连摆手,面上有些赧然,
柏麟“此事并非你分内之责,我因一己私事动用冥府乃至鬼界劳力已是失德,此番劳你相助更是欠了紫微大帝一份人情,改日还要去北天请他谅解。”
酆都大帝“您无需介怀,属下前来亦是炎帝帝君授意嘱咐,还望您早日心事纾解,再与炎帝帝君交往偕游。”
柏麟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从他接手中天界这个烂摊子开始,就好像失了上古神祇的精气神,心中俱是俗物俗事,不再是庇佑苍生、散播功法的神了。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