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只有翻书声和写字声的自习课上,这道轻缓有力的敲门声显得格外突出,引得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只见一位戴着银色方框眼镜的男人笔直地站在教室门口,右脸处有一条约五厘米长的、暗红色的伤疤,但这也无法掩盖他身上的亲和气息。
他对讲台上的女老师浅浅笑着,镜片后的眼睛敛去几分锐利,声音有些低沉,但又似乎带着刻意的温润:“陈老师,我找一下王武同学。”
“哦好,”陈云早就对对方教学的负责任有所耳闻,再加上尽管最后一排的学生都已经算是自暴自弃了,可作为一名教师,她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让他们多一种命运选择的机会,于是语气温和地对最后排角落将头埋在立起的书本后的男生道:“王武,霍老师找你。”
那男生闻言,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想拒绝,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嘴唇开合几次,最后还是将用来躲避霍之节视线的课外书盖在桌面上,看似一脸不屑地从后门走出教室。
其他学生早在霍之节开口的时候就低下头做自己的事了,对于王武被叫出去的缘由漠不关心,只有最后排靠窗的男生在王武经过他身后的时候扭头瞥了一眼王武垂落在身侧不自觉颤抖的手指,轻嗤一声,随后借由书本的遮挡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见王武从后门走出来,霍之节倒是没说什么,他朝面露无奈的陈云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在王武身前。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王武只觉得气氛压抑极了,他的心里又藏着事,以至于在霍之节冷不丁的询问起他时,还被惊得打了个冷颤。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男人低哑的声音已经不复刚才的温和,漫不经心的语气让王武觉得越来越冷,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猛咳一声找回自己的声音,佯装镇定:“我的作品...应该没出错吧?”
只是那颤颤的声音还是将他试图掩藏的心虚与不安暴露了出来。
没有声音回答他,王武顿了顿,后知后觉他们早已停下了脚步,他僵硬的转过身去,看着贴有[美术教室]四个字的黑色木门,只觉得一股寒意贯彻全身。
“不是想知道你的作品有没有问题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他身后的霍之节戴着一双白色手套,仿佛带着笑意的声音黏腻腻的,像是一条引诱他走向深渊的毒蛇。
“打开它,你的疑惑就能解答。”
王武还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惊恐的想要逃离这片区域,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的行动。
他的内心在尖叫,在崩溃,可也只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慢慢靠近那扇门。漆黑的木门像是某种怪物的眼睛,它凝视着王武崩溃无助的模样,却无论如何也不会理睬他心里那无用的祈祷和辱骂。
-
Y城的天气总是热的出奇,这让长久处于气温偏低的R城的路拾月有些不适应。
彼时的她由于提前做了调查,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的百褶裙,还有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往夸张了说,这样的穿搭在R城几乎可以算是要冻死的程度,而在Y城虽不至于热死,但也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燥热感。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刚结束暑假的九月,而是刚过完年没多久的二月。
这样的温度属实有些怪异了,路拾月想。
忍着这股燥热,路拾月打车到了目的地。
“仁、世、高、中?”
看着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的学校,她面带疑惑地念出了校门上方该学校的名字。
下一瞬,她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保安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刚刚去抓小偷了,浅色的保安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头上还沾了点泥土和树叶,胸口上的姓名牌也脏兮兮的看不清楚。
“您...还好吗?”路拾月迟疑地问,却在看到对方抬起的眼睛时顿住了。
他的眼里没有眼白,漆黑的瞳仁黯淡无光,隐隐又透着不明缘由的恶意,整个人就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般。
他机械性地摇了摇头,声音一顿一顿的:“我、没、事。”
路拾月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行李箱的拉杆,想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学校,她状似好奇地向四周看了一圈,心底猛的一沉。
身后来时的路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确切的说,这片区域唯一清晰的建筑物就只有眼前的这所学校了。
“那真是太好了,”她压下心里的惊意,面上倒是若无其事地挂上了一抹笑,“我是咱们学校的转学生,我刚来,对学校还不是很熟悉,叔叔您知道高三B班在哪个位置吗?”
被那双空洞的眼睛盯了几秒,路拾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避开了保安眼里毫不掩饰的探究。
“高、三、B、班、啊,”不知名的保安的声音沙哑卡顿,就像是在网络不顺畅时打游戏,让人觉得烦躁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