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灵气与怨气

次日，蓝先生开始了那繁复而冗长的讲学。

耐不住的魏无羡画了一只乌龟用灵力粘到蓝先生的背后，瞬间一阵哄堂大笑。姬戉坐在屏风后面，也渐渐露出了笑意。

蓝启仁一回身看着聂怀桑拿着扇子笑得正开心。

蓝启仁笑什么？不许笑！

室内瞬间安静。蓝先生转过身去，蓝忘机刚好看见他后面的乌龟，用灵力收回怒视魏无羡，魏无羡冲他笑，笑着笑着就停止了笑容。

蓝先生又讲了起来，魏无羡又闲不住了，用灵力施在小人身上飞向蓝忘机。这个小人飞在半空中，一下子就被蓝先生看到了。

蓝启仁魏婴！

魏无羡在！

那纸人慢慢爬到蓝忘机的肩上，被蓝忘机一下子拽了下来，蓝忘机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噗！

聂怀桑噗！

薛洋噗嗤！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把纸人攥成团。

蓝先生放下卷轴，对魏婴道。

蓝启仁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不是。

蓝启仁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魏无羡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魏无羡答完和江厌离相视一笑。

蓝启仁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魏无羡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看向蓝启仁身后的那棵树，指着那颗树说。

魏无羡好说，好比你身后那棵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成人形有了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

魏无羡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在修炼成精，此为怪！

蓝启仁继续问道。

蓝启仁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魏无羡屠夫。

蓝启仁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魏无羡金星雪浪。

蓝启仁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魏无羡（挑眉）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答完，魏无羡冲聂怀桑得意的笑了笑。

蓝启仁作为云梦江氏的子弟，这些早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魏无羡本是笑着，但听到蓝先生这句话，就知道他要放大招了，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蓝启仁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魏无羡一下子沉默了。江厌离皱起眉头，聂怀桑忙去翻书。

蓝启仁不许翻书！都给我自己想！

蓝先生弯起了嘴角，看向蓝忘机道。

蓝启仁忘记，你来告诉他，何如？

蓝湛（起身）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

蓝湛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

蓝湛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

蓝湛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一字不差。

蓝启仁（起身）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该有这般扎扎实实。

蓝启仁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骄傲自满，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魏无羡先生！

魏无羡举手道。

魏无羡我有疑。

姬戉听到这里，一下子不安起来。少年时的一段话只是不经意的一说，却一语成谶。一切就好像是上天一早就定下来的。

蓝启仁讲。

魏无羡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是度化往往都是不可得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是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服倒也好说，但若是灭了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湛故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不灵则灭门。

魏无羡暴殄天物嘛！

魏无羡其实我刚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我在想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哼！从来没听说过有第四条，你且说来！

魏无羡这刽子手横死，化为怨灵是必然的事情。那既然他生前斩首百余人，那为何不掘这百余人的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恶灵相斗。

蓝启仁（大怒）不知天高地厚！

蓝启仁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蓝启仁怒极，拿起书冲魏无羡扔去，魏无羡侧身躲过，继续说到。

魏无羡先生，有些东西横竖是无法度化的，何不加以利用啊？

魏无羡大禹治水亦知，塞为下策，疏为上策。这镇压即为塞，岂非下策？

魏无羡先生，灵气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加以利用。这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加以利用啊！

薛洋老头儿，我觉得魏无羡说的对啊！这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反正也度不完，何不利用啊？

魏无羡臭流氓，我认识你这么久觉得你这句话说的最好！

薛洋魏狗怂，你什么意思？！

蓝启仁行了，那我问问你们，如何保证这些怨气为你们所用，而不是戕害他人？！

薛洋还没想到。

魏无羡尚未想到。

蓝启仁你们要是想到了，各世家就容不得你们了！

蓝启仁又拿起卷轴冲那二人扔去，魏无羡和薛洋侧身躲过。屏后，姬戉眼眶微红。

蓝启仁滚！

蓝启仁去藏书阁抄一千遍礼则篇！

江厌离（悄声）羡羡……

魏无羡拿着剑走了出去。

蓝启仁忘机你去，将他们带到藏书阁，不抄千遍不准离开！瑾瑜，你也去！

蓝湛是。

孟瑶是。

此时，另一边。一个红衣少年正在拉弓射箭，一飞石为目标，闭眼倾听，耳朵一动，双目一张，一箭射穿飞石。魏无羡怕吓到温宁，把薛洋推到身后。

魏无羡温公子，好箭法呀！

温宁听到魏无羡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不安起来，上一秒拉弓射箭的沉着气质荡然无存。

魏无羡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魏无羡温兄，你射箭如此厉害，怎么没有在清谈会上见过啊？

温宁公子，过奖了。

温宁我，天资愚钝，还请公子多多指教。

魏无羡用剑柄轻轻拍了拍他。

魏无羡欸，多多指教就严重了。我看你天赋异禀，绝非常人可比。我们就一起相互切磋，互补长短吧。

魏无羡对了，温兄。你怎么不去听学，反而在这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练习呢？

温宁我，我年纪尚浅，还没有资格去听学。魏公子，还，还有后面那位公子怎么也来此地了？

魏无羡尴尬的笑了笑。

魏无羡呃，这个嘛，实不相瞒，我刚刚被蓝先生给赶出来了。哈。

温宁啊？

魏无羡说来话长，先不说这个了。我刚看你射箭啊，力道虽足但是身形却差了一些。哎，不如这样，我来给你调整调整。啊？

薛洋还有，温宁，老子叫薛洋，不叫后面那位公子！

温宁薛公子，对不起！！！

薛洋（摆摆手）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魏无羡翻了个白眼，环住温宁说道。

魏无羡来，手放低一点。前臂伸直，后肩打开。腿弯曲，瞄准目标。再下一点，再上一点。好！标准啊！

温情温宁！

温宁一个走神，箭矢一下子向温情冲去。薛洋飞身，用一张符纸挡下箭矢。

温宁姐！

温情你怎么跟他们在一起啊？

温宁哦！这位魏公子和薛公子，他们人很好。魏公子在指导我射箭！

魏无羡温姑娘，我还没问你呢！我为什么老是能在后山附近看见你呀？

魏无羡你是经常偷偷跟着我，还是说？你到蓝氏后山，要找什么东西？

温情魏无羡，你少胡说八道了！

后山，

魏无羡和薛洋静静听着鸟鸣叫的声音，抬头看着前面的山峰。

魏无羡：云深后山难道真有什么秘密？

魏无羡和薛洋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他们拔剑出鞘和身后的人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