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使的葬礼

“服部，你接着说！就怎么样了？”

柯南激动地拽住了平次的领口，平次没料到他小小的身体竟然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差点摔了一跤。他知道确实如工藤所说，凭他的推理能力，就算他们不说，他也会查到兰葬生火海这件事的。于是，他开口说道：“工藤，小兰她，在前几天律师事务所的大火中丧生了！这两天，要举行她的葬礼。”

柯南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天的情景。

“什么葬礼？那具尸体已经烧焦到根本认不出来是谁，旁边除了手机也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尸体的身份！”柯南大吼道。

“我也这么怀疑过，所以，特地让他们在医院的血库里找到了之前兰小姐捐血的血液，把血液的DNA和尸体骨髓的DNA进行了比对，分析的结果是，相似度99%……而且警方也排查了她可能去的各个地方，都没有发现兰的踪影。”服部的一番话彻底摧毁了柯南仅存的一点幻想。

“哈哈哈……服部，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快告诉我，兰在哪儿？”柯南好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开怀大笑，然后用一种近乎祈求的口吻，问着服部，好像在祈求他告诉自己，兰其实没有事，只是在哪里迷路了，他们只是在跟自己恶作剧。然而，事与愿违。

“工藤……”服部还想说些什么，却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此刻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语言，都是一种伤害。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柯南的声音有些沙哑。

“工藤，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今晚7点开始在金恵寺举行通夜仪式，明天中午12点会举行告别式。”服部担忧地看着柯南，然后离开了病房。

柯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纹路发呆。我一定是看小说太晚，睡着了，这都是在做梦吧，明明是我约好了和兰一起去游乐园的，怎么会遇上贩毒的黑衣组织，怎么会吃下让人身体缩小的药物，怎么会发生火灾，兰怎么会葬身火海？

福尔摩斯，你告诉我，这个案子，要怎么推理？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即使你再不愿意相信，那也是真相。

尽管他总是学着像福尔摩斯那样冷静沉着排除一切主观情感地思考问题，然而他终究不是福尔摩斯，或者福尔摩斯也会在自己最亲密的伙伴华生出事时，也会心痛吧。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柯南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病房，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路过了新修的摩天楼。摩天楼上的大屏幕不断滚动播放着电影预告。

兰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柯南的脑海中。

“新一，我们去看午夜电影吧，最近刚上映了《红线的传说》，据说命中注定的男女在一出生时，两个人的小指上会绑着一条红线呢！”

“新一总是把自己的生日忘记了，每年岂不是白长了一岁？”

“生日快乐，新一。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这句话了。”

“因为，我不想剪断和新一的红线啊！”

“兰，我们去看电影吧，就看那部没来得及看的《红线传说》。”

“已经四月底了，我的生日又快到了，兰你今年别忘了帮我庆生啊，不然我可是白长了一岁呢。”

“兰，你说过要对我说一声生日快乐的。”

“兰，你说过，不忍心剪断我们手上连着的红线的！”

好像有什么液体弄脏了他的眼镜，让他不得不摘下来，他低着头，刘海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双眼，让人看不出埋藏在阴影中的他的神情。那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神情，仿佛周边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没有任何意义。

突然，他像发了疯似的跑开了，跑了好久好久，来到了一片空地上，一个脏兮兮的足球被遗落在空无一人的工地上。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球对着一面墙猛地踢了过去，然后捡球，再踢向墙，再捡球……一遍又一遍，此刻的他不是在踢球，而是在愤怒，在宣泄，在让自己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柯南跌跌撞撞地到了兰的葬礼现场，守灵仪式上不断传来呜咽声。

灵堂里放着丧曲，园子哭的像个泪人，我在京极真的怀里，不停地诉说着：“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最好的朋友身上，她才17岁，她总是那么乐观开朗，运气也总是很好，偶尔有点暴力，但其实很温柔，偶尔有点迷糊，却在关键时候很冷静，总是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那次在海里被海盗绑架，我几乎要丧生在鲨鱼的嘴下，连我自己都快放弃求生了，是兰不顾自己的危险，把鲨鱼打跑了，把猎人打败了。还有那次，我在车里差点掉下悬崖，兰打破了车窗，抱着我救出了失灵的车子。还有……我为了她，才执意说服了爸妈不去贵族学校，而是选择和兰一起念公立高中，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永远做好闺蜜，永远可以彼此相信，把命交到彼此的手上，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走了……我觉得这世界，除了兰，我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值得我交一辈子朋友的女孩了……阿真，我……”

阿真有些吃小兰的醋，又心疼自己的女朋友，一直在旁边安慰道：“园子，无论她在哪个世界，兰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么伤心的样子。”

和叶也不比园子好到哪里去，抱着平次大哭起来，泪水已经浸湿了平次的肩膀。“为什么兰那么好的女孩子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

毛利夫妇神色凝重，一边应对着前来参拜的亲朋好友，一边照顾着英理。病还没有好的她脸色十分苍白，但还是坚持出席了女儿的葬礼。

工藤优作和有希子夫妇也从美国赶了回来，参加兰的葬礼，顺便看看新一，毕竟，此刻心情最不好的就是小新了。

大堂里不断传来和尚念经的声音，仿佛真的在和兰的灵魂交流些什么。

柯南在院子里静静地站着，眼里没有一点神采，像是被摄魂术夺走了魂魄一般，呆呆地望着远处那张黑白色却依旧挂着温暖微笑的女孩的相片。他向来是科学主义无神论者，可是这一刻，他好想看到兰，无论是肉身还是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