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舒,蝎揭公子,先收手吧!”
“你们也太固执了,连叶前辈那般高强的人都无法破开这结界,你们怎么就不肯听劝!”
房门外的不远处隐隐传来景北渊和大巫苦劝的声音,耳目灵敏的叶白衣眉头一抽,这些崽子,怎么就不懂……
他“嘭”一声开了门,“蠢货!结界为活,你们就没想过伤了结界也会牵连他?”
偌大的声音传到不远的那边,似乎安静了片刻,蝎揭留波和周子舒纷纷僵住身体,随即住了手。
见事达成,叶白衣一把关了门,懒得再理会他们之后的动作,因他确定自己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这两个人就是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是假,也不会再轻举妄动。
至于其他,他眼下哪里有那些心情多说,只抓起桌上酒坛,也不要旁的,就着酒坛大口大口喝着。
他口口声声骂着那两人是蠢货,那他自己呢,又有何区别?
世人都说,长明剑仙,孤绝天下。
未遇蓝深前,叶白衣也是自傲于自己的成就的。
独居长明山,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不知不觉生了骄矜之心,便觉世间无人可及,直到遇到蓝深,才觉天外有人。
但即使如此,他也从未有过如今的无力,温客行坠崖后,他心急火燎寻了蓝深一天一夜。
可以蓝深的本事,若是想躲自己,实在太简单。
可明知是徒劳,叶白衣仍然不愿放弃,只要见到人,把事情说清楚,以蓝深的性格,绝无可能迁怒自己,但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匆匆回到四季山庄,最后还是错过了。
“啪……”喝尽的酒坛被随手抛掉,顿时碎裂,他又揭了一坛新酒喝起来。
度日如年,原来就是如此。
短短一天一夜,叶白衣只觉得比在长明山百年还长。
回想百年,叶白衣自问并没有太多后悔的事情,唯独对当年没有将六合功罚的危害原原本本告诉容炫一事耿耿于怀,令他最终身死。
只有此刻,每每多等一刻,心里的后悔便多一分。
叶白衣想起少年离开空洞冷漠的眼神,眼中掠过一抹痛意。
他如长明山白雪的脸上泛起醉红,唇角却兀的有一丝苦笑,“长青啊,我终于明白,为何我能和容炫那个蠢货做了师徒……”
“因为师徒俩都是一样的愚蠢、一样的自以为是……啪……”
“徒弟害得好端端的名门之后家破人亡,师父害得一腔纯澈的……心存死志……”某个称呼被含在唇中,始终没能吐出来。
叶白衣想起自己曾经想过少年或许会为世不容,却从来没有想到,世人还没来得及逼迫他,自己已然在少年的心口捅了重重的一剑。
酒坛被猝然摔碎,酒液四溅,令空气里的酒香愈发浓厚。
自以为是为他好,便这样瞒着,却从来没有想过,蓝深会不会愿意被隐瞒……
扪心自问呢?
如果是自己处在蓝深的位置?
叶白衣愈发觉得自己像个混蛋,一手又去捞桌边的酒坛,刚刚入手,灵敏的耳朵就捕捉到急促的哀求声,“救救他,大巫,求你……就他……”
手上的酒轰然落地,发出剧烈的声响,房内却已无人。
叶白衣轻功用到极致,几乎在顷刻间就到了四季山庄门口。
入目之间,温客行满目仓皇,毫无仪态地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双目紧闭、听不到一点呼吸的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