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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他算是知晓了她的气性有多大,轻易不敢惹她,她的话也不敢不听了,他宁愿自己不舒服,也要顺着她。
她说白日里不许去青楼,他便日日挨到日落西山才敢踏足。
她说让他学戏之余学着看账本,他便回去跟管家细细学着。
她说不许忤逆父母,那是不孝,他便再没顶过一句嘴。
他觉着只要他足够用心,他就能让她相信,他爱她,不仅仅是因为她那张脸,还是因为她这个人,她的品性,她的人格,值得他去喜欢。
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到让她真心实意愿意跟他,便有人替他操心,用那种手段逼她就范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不想勉强她,可他在戏园子里,不管家里的事,没权没势,手伸不到月满楼,做不到时时护着她。
也确实只有将她真正变成了他的人,他才能拿钱堵口,才能护得住她。
要不然自己不吃也不让别人下口,确实站不住脚,红姑也不可能答应,毕竟她养了她这么多年,就指着她赚钱呢。
出门时已经晴了的,秦霄贤才让司机先回了家,可这才排队买个糕点的功夫,豆粒儿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一点点再次将街巷里半干的青砖小路打湿,本在路边嬉戏的孩童被家里大人唤了回去。
秦霄贤望了望那占满了天空的乌云,以及已经漆黑的街道,心下越发烦躁,一撩长衫就要一脚踏进雨里去,被店里伙计拉住了。
伙计好心给了他一把伞,秦霄贤松了口气,支开伞,踏出店门顺着路边缓缓走着,怀里捂着刚出锅没多久的糕点,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雨滴噼噼啪啪地落在伞面上,顺着弧度往下流,秦霄贤耐着性子一路上躲着积水走了将近三条巷子。
终于还是顾不上这特意新做的长衫,快跑了起来,迈大的步伐溅起一溜雨水,打湿了裤腿。
可顾不得这些,好容易到了满月阁门口,还在外面他便听见了里面吵嚷着起价,收了伞扔给门口的小厮,迈步进去。
果然他不在,那些人猖狂的很,不知是真喜欢月婵还是为了给他难堪,一个个将价格抬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现在最后一位叫价的,正好就是那位李公子,不敢找他麻烦,倒是来月婵这里寻机报复来了,他能给他这个机会吗?
秦霄贤我翻十倍,要没人加就散了,别耽误我们新婚之夜。
秦霄贤越过人群,快步踏上木质的楼梯,直冲二楼阁楼的月婵而去。
刚刚进门时透过纱质的屏风,他分明瞧见了月婵见他进来的瞬间也站起了身,可见也是吓到了,怕他不来,他得抓紧时间去哄才是。
再说,怀里的糕点再不吃,凉了就该太黏了。
老鸨哎,秦少爷,知晓您着急,可也得按规矩办事不是?还有没有人出价比秦少爷高的?
最后两阶楼梯,却被红姑拦住了去路,秦霄贤愤愤转身,冷眼瞟过楼下众人。
“这秦少爷疯了吧?话将近七千两的价钱买个初夜?这就是赎身也够够的了吧?”
“人有钱你管得着么?”
“真是人傻钱多,玩一晚上跟玩一辈子哪个划算都算不来!”
“都说秦少爷是个败家子,今日算是见识了,他老子多年打拼,儿子逛一回青楼就没了…”
……
老鸨好,既然没人反对,那月婵姑娘便是我们秦少爷的了!
红姑笑嘻嘻的让开了路,秦霄贤转身上楼,没了眼神压迫,楼下议论声更大,因着嫉妒,什么难听的话都拿出来说。
秦霄贤却跟没听见似得,带上纯真无邪的笑容,快步冲着月婵跑过去。
这头一回事,便是将怀里那袋勉强温热的糕点捧到她面前去。
秦霄贤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赶紧吃,趁还热乎!
月婵微低下头,张嘴咬过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过来喂到唇边的一小块儿桂花酥,甜腻到心里去,满屋子都是桂花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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