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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行悲故乡(阿湘视角)

山河令:执子之手,坐看云舒

顾湘觉着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又像是看了一出跌宕起伏感同身受的戏,她既像是戏中人,又像是局外人。

她刚刚出现在青崖山的时候,只是一个被遗弃的三岁婴孩,那个时候,她还不叫顾湘。

那段年幼时的记忆,顾湘其实早已记得不甚清楚,此刻却格外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在路边哭的凄惨又无奈,然后被出谷巡逻的温客行捡回了鬼谷。

彼时十六岁的温客行在鬼谷也不过就是个小喽啰,若非要说的特别一些,那就是个谷主身边的小喽啰。

虽在谷主近身伺候使得寻常小鬼不怎么来挑衅他,但谷主时不时亲自操持的一顿鞭子或是板子,也未必就比百鬼相争来的更容易些。

鬼谷是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方,粮食在这地界是个稀罕物,只能供谷主与十大恶鬼享用。虽青崖山内野味不少,可每日打回来的,上缴之后也剩不下多少,三千鬼众一人一口塞牙缝都未必够。

最后便只能凭本事来争,结果一般就是赢了的人吃猎物,输了的人吃死了的人。

但顾湘从未体会过这些,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窝里,她是喝着米糊长大的。

温客行说过,他可以喝血,但她不能。

他第一次给她喂米糊,甚至都不知道要先试试温度,烫了她满嘴的泡,火烧火燎地疼。第一次照顾孩子的少年有些惊慌失措,她却忍着痛,扯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

三岁大的孩子还很是懵懂,却已有了怕再次被抛弃的本能。她不知该如何讨他的欢喜来让自己留下,便只能自己先笑起来。

后来长大的顾湘慢慢知道了,在这种实力为尊的地方养着自己这样一个小拖油瓶,对温客行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拖累。

不管其他,只说她小时候的米糊和长大后的一日三餐,便需温客行每天至少打上三架去抢,每一架都是生死之搏。

顾湘不太明白温客行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有人说是为了养大之后吃了她——这在鬼谷并不少见。但顾湘并不害怕,如果没有温客行,她早就死了,就算他要吃了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更何况,她知道他不会。

她唤他做主人,其实心里更把他当做哥哥。

他小时候是在谷外长大的,知道很多有趣的新鲜玩意儿,比如说叶子牌。

他自己做了一副,无事的时候就拉着她打牌,说是能益智,赢了就在她脸上画花猫,输了会给她当大马骑。

他说带她回谷便是将她放在后背背回来的,还说有句诗叫做“客行‘背’故乡”,就给她取了“顾湘”这个名字。

在这座阴诡地狱里,客行与顾湘,一个半大的少年与一个稚嫩的女童,是彼此心中唯一尚存的,与“人间”的联系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六年,六年之后,二十二岁的温客行发动了暴乱。

那一天,顾湘被提前送到了喜丧鬼罗浮梦那里,待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之后,尘埃落定,所有活着的人都看着一袭红衣的温客行,然后慢慢臣服在他的脚下,惊恐颤栗。

唯有顾湘红了眼眶——她清楚地记得,他出门的时候,披的是一件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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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湘的回忆应该还会有一两章,然后就该下山玩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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