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顶着黝黑皮肤的汉子在诊所外探头探脑,吸引了皮小冉的注意力。
皮小冉你是家里有人病了吗?
皮小冉放下手中写着玩的的毛笔字问道。
“没,没有。”那汉子带着激动和些许羞涩,拽着一个半大孩子进了大厅。
皮小冉看着他的动作,还是带着不解。
皮小冉你这是?
“先生别怪,我,我只是想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的。”
皮小冉这话怎么说?
“先生你活人无数,应该也记不得我们了。我是城外赵家庄的,两个月前,你路过我们赵庄,赶巧遇上我媳妇难产,要是没先生,我家的和孩子怕是见不到这日头了。”
“我们家也没啥银钱,但是我赵大有知道一个事,那就是做人不能没良心。”他拽过旁边的孩子,将他送到皮小冉面前。
“您看,这是我家大小子不饿,今年刚满十二,是个好劳力,您要是有啥要干的重活,尽管支使,只要管饭就成。”
赵大有还在一旁谦恭的笑着。
皮小冉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只觉得心酸,那孩子长的精瘦,看起来不像十二倒像是十岁,赵大有也是一样,蒲扇一样大手显得身体格外干瘦,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时那个在祖先坟头前哭的绝望的汉子。他说,人是不是死了就不用受苦了呀!他求,求祖先显灵让他的妻子能够活下来。他骂,骂这世上为啥那样不公……
皮小冉好!
赵大有愣住了!
他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送大小子来这一是报恩,二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刚添了一丁的赵大有家明显是撑不住了。
带着农户的狡黠,他决定带着大儿子不饿特意来试试,要是碰巧被收下了,岂不是可以跳出农门?
皮小冉先说明,他到我这做个学徒,帮我跑跑腿,没有工钱,管吃管住管穿,一年四季各一套衣裳,每月两天的假期,这些可以吗?
皮小冉收下不饿对赵大有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更别说当学徒,一年四季衣裳这些福利了,赵大有自然不无不肯,拉着不饿就要磕头。
皮小冉赶紧拦了下来,对不饿父子安顿了一番后,让吴妈取二钱银子给不饿,算是做师傅给他的零花钱,让不饿从明天开始就来上工。
赵大有知道皮小冉给二钱银子的意思,心中对皮小冉的感激更盛了,千恩万谢的出了门,就对着儿子好一顿嘱托。回家之后向妻儿转述了今日见闻,一家人对着不饿又是好一顿嘱托,让不饿好好工作,报答她的恩情。
“先生呀,你就是人太好了!”吴妈恨铁不成钢。
在日积月累的接触中,吴妈和吴有福早就把皮小冉当成了亲人。
“这世上的苦命人多了,皇上都不管的事,您怎么……”一向寡言的吴有福难得说了句话。
皮小冉我只帮该帮之人,但求问心无愧。
这些年,皮小冉出门在外,一边行医,一边收集人文材料,顺带着找方慈,难免遇到一些不平事,她就捎带着解决了,于是落下了一个好名声。
别看吴妈和吴有福嘴上嫌弃着,可心里对遇上这么好的主人家别提多开心了。
皮小冉有福叔年纪大了,不适合跟我外出行医了,不饿来了刚好,我也嫌那药箱沉的慌。
皮小冉对老两口说着。
不饿来后爆发的能量简直令三人惊叹。
无论是搬搬抬抬还是收拾房子,不饿都有一种放着我来的气魄。
“先生啊,不饿这孩子,唉,老婆子没用喽!”吴妈跑到皮小冉的书房,拉着哭腔。
不饿来到诊所,严格按照父母的叮嘱好好表现,不管是诊所里原来需要有福叔跑腿、搬抬的工作,还是后面小院吴妈洗洗涮涮的工作,不饿都是能干就干,小小的身体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劲。
皮小冉听到吴妈的诉苦,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某部古籍,去找了不饿。
皮小冉为了奖励你,今日我带你赶集。
皮小冉摸着不饿新剃的头,对他说道。
不饿在乡下本来就是到处撒野的野孩子,一时之间突然到了北京城,难免拘束。
没了小伙伴一块热闹,他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就是按照父母的叮嘱,好好表现。
被皮小冉摸头的不饿显得格外震惊,他也有兄弟朋友被人托关系送到一些铺头做学徒,一但不满师傅的意,迎接他们的只有打骂,现在,先生居然要带他逛街,他只觉自己仿佛是掉到福窝窝了。
赵不饿先生!
不饿惊喜地说道。
皮小冉伸出手来!
皮小冉一把抓住不饿颤颤巍巍伸出的小手,给里面塞了十文钱。
皮小冉这是你这段时间辛苦工作的奖励,吴妈和有福叔年纪大了,你能够主动帮助他们,这点很好,但是,你要知道,他们靠着这个生活,有时给他们留点活计,照顾下他们好吗?
不饿乖巧地点着头。
皮小冉好了,我们一块出去吧!
皮小冉带着不饿由城南逛到了城北,杂耍的,说书的,卖身葬父的,一路上好不热闹。
正看的热闹时,一个小乞丐突然一头撞了过来。
皮小冉警觉,闪了过去,不饿就没这么好了,被撞倒在地。
赵不饿我的钱!
皮小冉拉起不饿时,不饿顺手摸了摸腰间,发现他才半鼓的小荷包不见了。
赵不饿先生,那是个小贼偷!
不饿惊叫起来,就要去追。
皮小冉撇了一眼西南角那个躲躲闪闪的身影,拉住了不饿。
皮小冉十文而已,不急,不急。
不饿不可置信的看着皮小冉,他知道他家先生是个好人,没想到居然是个老好人,连贼偷都同情。
皮小冉拉起不饿的小手,又给了他十文。
不饿怎么也不接,一路上都是气呼呼的。
皮小冉却没放在心上,还是带着不饿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