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可以在街上横着走

那时，她五岁，母亲带着她去帝都最大的酒楼庆祝突破后天境界。

原本可以骑马或者坐车，可在自己的坚持下，二人便选择了步行，她牵着母亲的手，一大一小两把油伞，漫步在帝都的街道上，仿佛两朵傲然于暴雨中的花朵，显得突兀又和谐。

“母亲，既然我已经突破到后天五品，那么按照约定，是不是可以参军了？”

“青凝，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父亲没有见识，他的话不可轻信，听母亲的，好好修炼，等你到达金丹后，母亲给你谋一份好差事，参军是好事，不过我们家青凝要参军，必须得是将军，不然岂不是堕了你母亲的威名？”

果青凝顿时面露不满，说道：“不要嘛！到达金丹岂不是还要好久，我现在连旋照境的门槛还没摸着，后面还要突破旋照，融合，我都听教习说了，融合后期想成金丹也是需要机缘的。母亲莫不是故意刁难我？”

“傻孩子，教习只是个小小的融合期而已，母亲请她来只是为你启蒙罢了，况且你才五岁，后面的路还长，母亲这个镇南大将军不是白当的，以母亲的财力，就算是稀世丹药，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弄来！想迈入金丹，是迟早的事，你要相信母亲的实力！”

果青凝郑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女儿如此乖巧，心中感叹不已：“可怜我果飞燕一生被你周漠寒压着，可那又如何？老娘有女儿。你周漠寒再怎么英雄无敌，只能生儿子，还生一个死一个，真是可怜人呐。”

想到此处，那名叫果飞燕的女性，看着这个天资卓然的女儿，心中抑郁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遮掩的骄傲，随即将女儿高高举起，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爽朗的笑着说道：“哈哈~青凝呀，母亲给你个任务可好？”

果青凝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突然发现母亲将她放在肩上，心里顿时开心起来，这是她最喜欢的游戏之一，骑在母亲的肩头，周围的人都比自己矮小了几分，再也不用仰着头，总会给她心灵上带来莫大的快感。

听着母亲的问话，果青凝笑着说道：“母亲说吧~女儿一定办到！”

“嗯~不愧是我的好女儿，母亲纵横沙场一生，可惜依旧如同这雨中的孤伞一般，看似撑起了一片天地，可仅仅只是顾得了自身周全而已。它日你若能举起母亲的这把重伞，遮风挡雨的事，就交给你了。”

果青凝试探的拿起母亲的大伞，顿时清秀的雏眉皱在一起，这伞竟然如此之重，平日里百斤的石块，自己也能一拳一个的打飞，可这重伞，竟然只能勉强提起。

果青凝嘟囔着嘴说道：“母亲赖皮！这伞我拿不起来。”

说完随即将自己的小伞撑开，笑盈盈的说道：“就算拿不动母亲的伞，用我的伞依旧可以为母亲遮蔽风雨！”

果飞燕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健步如飞的在雨中奔跑着。

果青凝也运出气力撑开雨伞，面对母亲的奔驰也没有动摇半分。

奔跑没几步，突然，果青凝叫停了母亲。

果飞燕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果青凝指了指街角边的一人说道：“母亲您看……”

顺着果青凝所指的地方，果飞燕看见一个瘦弱人影，身材娇小，应该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见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蜷缩在街角边上，雨水将她打湿，整个人仿佛被世间遗弃了一般。

果飞燕皱了皱眉头：“有什么特殊么？”

“母亲，她好可怜。”

“青凝，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了，你管不过来的！以后你若有了比母亲更高的地位，你就可以救千千万万这样的苦命人。你明白了么？”

“是，青凝明白。”

就在果飞燕刚迈出脚的那一步，果青凝又抓了抓她的耳朵，说道：“母亲，我想要她……”

果飞燕愕然的说道：“要她做什么？脏兮兮的。你若想要玩伴，明天，不，下午为娘就帮你采买些干干净净的仆人，她们个个是人才，说话还好听……”

“不要！我就要她！”果青凝有些不满的说道。

“好啦。女儿乖，娘亲依你便是。”果飞燕耳边吃痛连忙告饶。

待走到了那娇小孩童的身边，将果青凝抱了下来，说道：“小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娇小的身影身子一颤，不知是害怕还是被这大雨寒气所施，全身不停地发抖，两眼黯淡无光的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她们。

“问你话呢，你在这里做什么？”虽然知道这孩子八成就是个流民，不过出于做戏也好，消遣也罢，便十分有耐心的重复问道。

“我…我…在……等死”那孩童一边发抖一边颤生的说道。

二人闻言皆是一惊，只是一息，果飞燕就饶有兴趣的问道：“等死？你不怕死么？小小年纪可知何为之死？”

少女指了指不远处巷子里的一捆稻草说道：“那…便…是死，我也…不知道……怕不怕。”

二人转头望去，果青凝发现只是一团稻草，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果飞燕却皱了皱眉头，说道：“里面的是你什么人？”

“娘……亲…弟弟……”说完孩童空洞的眼睛湿润了，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果飞燕惊愕的看着她，又些同情的问道：“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么？”

“我……没家，家……被烧了，爹爹…被坏人…和大狗叼走了，娘亲…回来后，带着我和…弟弟，到这…弟…弟被母亲用草，包着，昨日，母亲也变冷了…我把母亲也包起来…了”

“唉！可怜的孩子，你想活下去么？”果飞燕问道。

“我…想要爹爹……想要娘亲…想要弟弟……”

果飞燕语结，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

便看见果青凝红着眼眶说道：“跟我走！学好本事，为你家人报仇，让她们也尝尝喂狗的滋味！”

果飞燕“……”

孩童的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看了看果青凝说道：“真……的么？”

“我娘是果飞燕！镇南大将军！我可以在街上横着走！可以随便杀别人父母，烧别人的房子！”果青凝擦了擦眼泪愤愤的说道。

果飞燕闻言顿时吓了一跳，立刻捂住了她的嘴说道：“祖宗诶！谁教你的！”

“父亲跟我说的！难道那些人可以做到的事，母亲你却做不到么？”果青凝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果飞燕极力压着自己的声音训斥道：“你小声点！就算是刨她们家祖坟，这事也不能明着说，你得说她们是密谋造反的反贼，你要为陛下除害！”

果青凝挠了挠头，说道：“那就是能做到了？”

果飞燕满头黑线的点了点头。

“看吧。我没骗你，跟我走吧！”说完便将她拉起。

孩童犹豫的看着巷子里的稻草，正想说什么时，只见果飞燕，随手拉过一队正在巡防的衙役，取出怀中的令牌说道：“吾乃镇南大将军果飞燕，你们将那边的尸首好生葬敛，明日把地址送到我的府上，到时定有重赏！”说完大袖一挥，走到孩童面前说道：“她们一会会将你的家人入葬，你不用担心了。”

孩童依依不舍的看了眼亲人遗体，然后毅然的转过头，跟着果青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