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泪水从李笑月眼角流出，爷爷心疼地小心翼翼地为孙女拭去。

梦好像很长很长，李笑月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在梦里爷爷也找不到。

直到爸爸妈妈进房间把李笑月叫醒吃晚饭，李笑月才缓缓地离开。

李笑月也没什么心情吃饭，盛了一点饭随意扒拉了几口就离开饭桌了。

李笑月轻手轻脚地走到爷爷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里面的场景。

奶奶正一口一口地喂爷爷喝着稀粥。因为爷爷得了鼻咽癌，已经不怎么能进食了。在医院住了几天，爷爷知道自己的病况，便不再愿意接受治疗了，即使伯伯和爸爸坚持让爷爷住院治疗，但因为爷爷坚持出院无果的状况下直接不配合治疗了，爸爸和伯伯只能将爷爷接回了家。

“傻孩子，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学校”爷爷颤抖地发出微弱又嘶哑的声音，李笑月大概能猜到爷爷说的什么。

“嗯”李笑月点点头，但没有动身离开。

“去吧”爷爷又说。

李笑月转过身，回过头呆呆地看了一眼爷爷便上楼回房间去了。

李笑月又想起七年前的一个早晨，李笑月和李言言大清早便被妈妈从被窝里揪起来，妈妈一脸严肃地让两人去堂爷爷家，两人到了后一屋子的人跪在房间门口，李笑月有点不明所以，跟着大人引导进了房间磕头，出来就让乖乖在门口跪着。

一些人提着水和桶在爷爷房间进进出出忙活着，李笑月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许是跪得有些久了，仪式结束后旁边的堂哥站起来的时候没起来又跪了下去，李笑月忍不住地笑出了声，并想说些什么话嘲笑哥哥，但随之而来的是哥哥恶狠狠的白眼和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李笑月有些懵: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哭过了的样子，而且为什么大家都要跪着。

偷偷带着弟弟溜回了家，“妈妈，你都不知道多搞笑，刚刚哥哥跪着居然起不来，我和弟弟一下就跳起来了，笑死我了，但是我笑哥哥，哥哥居然凶我”李笑月得意又略有疑惑地说。

“因为堂爷爷去世了，所有人都要哭的，你等下乖乖听话，不可以乱跑，中午吃完饭还要去祠堂跪着”妈妈语重心长道。

“去世就是再也见不到爷爷了吗，那他是不是再也不会掐我脸了”李笑月似乎还不是太懂去世的悲伤。

“是啊，你以后都见不到堂爷爷了”妈妈叹叹气，忧伤地说。

堂爷爷从前是开小商店的，下课了或者放学了，李笑月经常会和同学一起去爷爷的零食店，虽然她自己没有零花钱买，但她总是骄傲地说，店是我爷爷家的。三天的葬礼仪式结束了，李笑月回想起这几天的点点滴滴，似乎突然懂得了死亡的意义。她开始回想起和爷爷的一点一滴，她开始害怕了，一次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梦见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不见了，她常常在睡梦中惊醒后拽着被角一个人偷偷哭泣，但她不敢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一定会说自己傻的。

楼下的鸣笛声把李笑月拉回了现实，那么现在………爷爷呢………也会离开吗？

李笑月飞快地从楼上跑下来，又倚在爷爷房间门框上，偷偷地看着爷爷，好像一闭眼就会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