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要账

梁氏三步两步赶到阿玦身前，怒道：“住手！你竟敢打人？”

“奴婢犯错，我身为主子竟打不得么？”阿玦直视着梁氏。“再说陈嬷嬷为谁受过，我想大伯母应该很清楚吧？”

梁氏一噎。诚然，陈嬷嬷虽然掌管府内财物，但若无她的授意，自然也不敢怠慢这位后入府的三姑娘。

想到这，她强作镇定冷笑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克扣了你的东西？”阿玦立时反唇相讥：“我几时说大伯母克扣我了？我不过是说这些老奴仗着老太太的势，不好好服侍我们这些年轻主子罢了。怎么，大伯母心里莫非也觉得对我这半路认亲的侄女有所亏待？”她拉过站在一旁的红罗绿梅，指着她们身上的衣服说：“大伯母请看，此时早已立夏，府中夏衣早在半月前便发放完毕。可今日我的丫头们依旧穿着夹衫。领到的是旧年快要放霉了竹布衫。若这样到人前去，别人还以为咱们顾府破落了一般。我想请问大伯母，若不是这些奴才粗心做错了事，那莫非就是大伯母做错了？又或者，这原本给丫头们的做衣衫的银两被挪作了他用？大伯母力有不逮？”

“你！你胡说！”梁氏被气了个倒仰。咬牙切齿地点头：“好好好！好个三姑娘！我竟是小瞧了你！”她看看地上的陈嬷嬷，暗自恼怒她办事不利。阿玦又作势轮圆了胳膊，对陈嬷嬷说：“陈嬷嬷，还有两巴掌。既然找不到是谁克扣了我的东西，那就只有你来担责了。想来大伯母是不会苛待我的。”

“别别别！”陈嬷嬷吓得捂实了脸，又爬过去抓着梁氏的裙角，苦苦哀求：“大太太救我！我可是依你的话行事……”

“你说什么！越老越糊涂了！”梁氏恼道，“我是说过你要持物克俭，谁叫你私自克扣丫头们的用度了？今日幸亏三姑娘发现，若不然人家只会以为我这个当家主母恶毒吝啬。你还不快把她们的用度添还起来！莫非要我告诉老太太，那就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阿玦笑眯眯地看戏。梁氏也不算笨人，知道这事若闹起来没完，自己的管家大权迟早要拱手让出。阿玦东西要到手，决定见好就收。对梁氏作出一副千恩万谢的模样，说：“果然是大伯母厉害！想来从我入府第一天起她就动手脚了。还望大伯母核算清楚，命人送到我院里就是。”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红罗和绿梅连忙跟上。在顾府这么多年，头一回见这么要账的。

下半晌，就有几个丫头婆子来回穿梭往阿玦住的“秋和院”里搬去屏风字画，绫罗绸缎，箱笼妆奁。连一向不管琐事的顾老太太都问身边丫头：“老二又给那妮子买了东西不成？别太宠得没边了！不过是个外室生的庶女！”丫鬟们哪敢说出大太太和陈嬷嬷的首尾，含糊答应了。红罗和绿梅在屋里接收归纳，直累的连喘气的功夫也没有。阿玦依旧在盘膝闭目，调养真气。

隔天，顾府的其他四位姑娘也知道了这件事。在床上养病的杜氏只望着窗户幽幽发呆。过了半响，才自言自语似地说：“她竟是个厉害的，比她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