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

四季山庄添置新婚居处用品的家仆，在公孙狩的指挥下，将旧家具一件一具地搬出院外，再将刚探买回来的新家具搬进院内。温客行的风露院里也是人来人往，许多要请款外出采买的家仆们，都赶在时限内，照着公孙狩开出来的单子，向温客行请好款出府购置请宴需要用的东西，分身乏术的公孙狩只好忙得两头跑。

花雕也没闲着，自己的晚霜院挤了一大堆人，他不仅要分派任务调度差造，还代周子舒誊写宴客的请帖，火速地派人去发帖，并派自家的商船和车马去载客迎宾，虽然周子舒不在乎这门亲事有无宾客，但花雕认为要办喜事就不能失了面子，硬是要所有与他们各个有往来的宾客，务必在大婚之日到齐。

虽然装病的周子舒表面上什么都不必管，但他私底下不敢偷懒，偷偷摸摸地派了大批的家仆专程去京城里，为晴丝采卖当家主母该有的一切，并且找来许多服侍她的女婢，为自己尽一份为人夫的义务，并且熬夜帮没空去管总帐房帐务的温客行算帐清点，省得婚宴过后温客行会挨公孙狩的骂。

晴丝的枕湘阁里在公孙狩的行动下，成亲的前一天早上阁内便涌进了成群的女婢，一箱又一箱的丝绸布绢纷纷抬进她的沁雪园。

合内开箱，女婢们拉着身子还没全好的晴丝量完身后，开始各司其职的裁布制衣，效率高得惊人，紫艳，鹅黄。浮金、荷白各色衣裳在晚间便一件件制成，而周子舒买来的珠翠装饰，不论是腰间的佩饰或香包，或金步摇、流苏、珠络、玛摇、翠玉让晴丝看得头昏眼花，最重要的大红嫁裳也在成群女婢的通力合作下连夜完成。

一

沁雪院里的新房内，高烧的烛焰将房内映得十分明亮。

晴丝一人独坐在簇新的红榻上，顶上沉重的凤冠她已戴了一日，但凤冠上的红盖头始终无人来为她取下，她伸手轻揉僵硬的脖颈，身上艳丽的新在将她包裹得难以呼吸，浑身燥热。

她不知自己已在这儿枯坐了多久，连着两日来的忙碌，她不但身子特别难受，连脑子也渐渐混饨不清。

她垂首看着身上过于美丽的衣着，从没想过自己也能穿上这一身红嫁裳，却不是嫁给温客行。

她总觉得自己回来四季山庄是很愚蠢的决定，而那个她希望能够搞开她红盖头的人，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

晴丝愈乘愈晕眩，记不起今日是否喝过药，只知道她被众人簇拥着来来去去，整日下来她好像滴水未沾粒米米进，但也不觉得饿，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像是摸了着边际。

周子舒在她的身子自然上往前倾倒时，进入房内适时接住她。

他掀开她冠上的红盖头，费了一番功夫才帮把她沉重的凤冠除下。在他臂弯里的晴丝面颊潮红。星眸半闭，柔若无骨的身子挨着他，菱角似的嘴里不停地呵着气，周子舒对于她的异样有些讶异，但他怎么看也不觉得她是酒醉的模样，于是又靠近她的面庞轻嗅，却也没闻到半点酒味。

晴丝扯着身上那套快让她窒息的衣裳，怎么脱也脱不下来，周子舒在伸手抚向她的额际时，才知道她又发烧了。他无奈地耸肩，替她除下那一身繁重的衣裳，只穿着里头宽松的衫裙，让她躺在床上，才去汲了条汗布敷在她额间，看她的喘息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