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好,气势就输了。
傅慎行瞄了-眼梁远泽的身后,都是中药。模糊间,他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个长衫先生,难道是他?
“伤还没好,别乱动。万一伤口裂开,我还得给你重新包扎。坐下吧,我不是坏人。”
.为何救我?”
“顺手。恰好回家路过,便搭了把手。”.是我唐突,冲撞了先生。”
“无妨。当兵总要有些戒心。”
“先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猜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傅慎行坐在床上,看着梁远泽站在桌前配药,屋内灯光明亮,家具简朴,干净整齐,应该是独居。可是此地好生熟悉。
“先生怎么称呼?”
“单姓梁,高远的远,福泽的泽。”
“那你呢?”
傅慎行想了想,脱口而出,“沈知节,知书达礼,高风亮节。”
“好名字。"梁远泽赞叹了声,收起药包。
“先生是郎中?”
“不是,教书的。
“先生真....多才多艺。”一个教书的,会配药救人,会推算人心,还真是不知怎么夸。也不晓得梁远泽会不会介意褒贬义。
“艺多不压身。拳脚功夫,治病救人,奇门八卦,四书五经,都略懂一二。”
傅慎行嘴角扯了扯。
“你若是不嫌弃,在这里住上几天,等伤好了再走。估摸着这几天沪,上不安宁,小心为妙。”
“这单是....”"相思楼。
“相思楼? !”相思楼,近几年崛起的名戏楼。楼里楚先生一曲《断肠恨》,红遍大江南北。家大业大,不过开楼也是名角的楚先生不愿意和权贵来往,倒是有个清高的名头。他竟然是相思楼的人?
“楚雯舒,别在外面偷听了。雨下那么大,淋坏了发了烧,明日如何上台?”
门被一脚踹开,小姑娘穿着正红色的戏服,头发披散,才收拾了脸.上的妆,杏眼叶眉。
“我才来!哪有偷听!”
“还贫嘴!去,那里有姜汤,喝了再说话!”
楚雯舒比个鬼脸,坐下来。她打量傅慎行一眼,吊着嗓子媚得很,“醒的倒是快。”这就是声名鹊起,风华绝代的楚先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脾气傲得很。
“沈兄,你也不必惊讶。相思楼是她的,我就是个教书的,住在这里罢了。”
“他说的也不全对。梁先生是个教书先生,偶尔上台唱一回,便是一回,也够教这全沪.上都等着他开呢。
是了,相思楼除了楚先生声名在外,还有位不怎么露面的梁先生,原来是他们俩。
“二位是夫妇?”
“我跟她?我呸!”
“我跟他?我呸!”二人异口同声,发觉对方嫌弃,便又互相瞪一眼。
“我与梁先生自幼要好,后来到了沪上,从的一个师傅,不过是我承了师傅衣钵,他改行教书去了。”
“这样啊。”傅慎行轻叹。来沪上之前他便听闻相思楼大名。楚先生生性桀骜,惹得沪上有头有脸的军官都想千金买一笑,可就是不赏脸。原来是个目空一切的小姑娘。
“在此暂住,还望.. ."
“不必同我说,他要你住下,那你安心住着就好。相思楼又不光我一个当家,他也是老板。”
“多谢。”
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对傅慎行起了兴趣,问东问西,傅慎行客客气气的一一回答。灯火通明,二人交谈声融在雨落声中。时不时梁远泽插个话,楚雯舒便气的高声回怼。
雨下了一夜,看来是不会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