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太后和太上皇

他说：“世间安得两全法，我哪能不负了如来又不负卿，”他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轻笑了一声，“我要这江山，是谁都不可阻挡的。”说罢了，又转过头，软着眼看向我。

我看着他，如鲠在喉，好似有很多话想说，却都说不出口。

他又笑了笑，转头看了别处，嗟叹一声：“你走吧，我们不再合适了。”

我却像来了劲儿一样，红着眼逼问他：“何来不再一词呢？合适就是合适，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我却忽然哑了声，转过头不再看他，“十四王爷这句不再，说的还真是精妙。”

我一直没有敢再看他，但却感觉他看了我许久，许久之后，他没有转开视线，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一旦我爱上你了，便不再合适了。”

我愣了一愣，这才想起五年前，我初见他的时候。

五年前，当下正得势的十四王爷白朝歌还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出，是罪臣之女的孩子。听说她的生母殷氏也因此送了命，母家一家被处死的时候朝歌不过六岁，便成了无母之子。

听说他自小被人欺负，就连别院的丫鬟太监都不会给他个好脸色。也正是如此，他从小就养成了孤傲冷漠、城府深沉的个性。他从六岁开始就不像其他皇子一样逗蛐蛐观鸟叫、玩各样的稀罕玩意儿了，而是日夜不离书卷。却不出众，大概也是因为没人愿听吧。

在那深宫大院里面的人，早就忘了殷家和曾经得宠一时的殷妃，也忘了朝歌大小也是个王爷。

我……原是宰相之女，与朝歌相见是在一次皇家的宴请上。宴请的由头我早已忘了，我自小不爱这些。

只记得当时正厅内大家都在举杯，我觉得无趣，偷偷溜了出去。暮春已渐入夏了，温温的风打在脸上也不再只有清清爽爽的感觉。

我一路走着一路瞧，这宫殿如此宏伟，在我看来却不如一捧小花。不知觉竟走到了一处清冷院子中。院内还有一名专注练剑的男子，他身着一袭素衣，又有些消瘦，却是如此好看，带着一些凌冽的好看。他发上的束带随风舞起，渐渐却舞乱了我的眼。

他却不知何时停了剑，眼中带了些厉色的看着我。半响又开始走向我，边走边问着：“你是哪来的人，不知非礼勿视的道理吗？”

我有些望的愣了神，听见他这样说才反应到：“小女庄夕，来此处参加皇室宴请，没想到如此无趣才偷溜至此。见公子舞的如此入境着实被吸引了来，想这满是富贵气的深宫竟也有这样处冷偏佳的院子，不免心生亲近之意。若是叨扰了公子，烦请见谅。”初夏的风也有些燥热，我有些红了脸的说完这番话，赶紧拜了一拜。

“可是当朝宰相庄怀苍之女？”男子……其实该说是少年，初见他，他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

“正是呢，你认识我爹？”好像是打开了话匣一般，我有些惊喜的看着他。

“小姐说笑了，宰相之名远外，想不认识也是不容易的。”他低眉还了一礼。看他的嘴微张，好似还想要说些什么一样，却张了张又合上了。

“你……你想说什么？”那年我也才十四岁的年纪，正是不怎么懂察言观色的时候，只觉得我想问而眼前这人也不会伤害我。

朝歌看了看我，半响说了一句：“无事，你若是以后还无趣，便来此处找我，我名朝歌。住的院子你也知道了。”

我看着他，有些甜甜的笑了下：“好啊，那说定了。”

所以之后，每当皇室宴请，我必求上父亲带我。父亲也还纳闷我竟突然转了性子，但回首细想未尝不是好事，便也随了我。

所以之后的两三年，我一得空便和朝歌在一起。多是游山玩水、品茶作诗，有时性起还会提上一壶好酒，虽不敢一醉方休，也会小小解闷。

十六岁的一天，他突然问我：“你可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曾问我，是否有什么话憋起了未说？”

我歪头想了想：“似有此事。”

“我那时说的无事，其实有，你想知道吗。”

“但说无妨。”

“你可许了人家？”

我那时正拨弄一朵小花，听了这话，不由有些羞红了脸：“怎么，你要向我提亲吗？”

“不可吗？”他突然看向我，秀目微睁。

我离他不远不近，却也看的痴迷：“也……也不是不可，我未许的。”我只觉得呼吸急了起来，低下头不太敢看他。

他却板过我的肩膀，用一种我未听过的严肃声音说：“庄夕，我能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