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药

陛下和德淳郡主正在天清宫中用膳，忽而大太监吴一用敲了敲门，进来后跪在皇帝面前说道：“陛下，三皇子刚刚在朝露宫中呕了血，昏了过去。眼下贵妃娘娘也赶过去了，您要不要也去看看？”

“怎么呕血了？”皇帝惊道，然后对一旁的司良慧说，“德淳，你要不先回端云宫去？”

“我随舅舅一起去看看吧。”司良慧道。

皇帝点点头，招人来侍候更衣，随口吩咐道：“将朕那件银狐大氅送给德淳郡主，晚上风冷，不要冻着。”

吴一用口中应承，心中却是一惊，原来只知道德淳郡主受陛下恩宠，却不想郡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重。于是他看德淳郡主也愈加恭敬了。

朝露宫中，司良慧一踏入三皇子李善的居室，便闻到浓浓的药味。早在她当初进宫的时候，便就知道了三皇子是个有名的药罐子，却不想他病得如此之重。

郭贵妃坐在三皇子的床头，她脱去簪钗，一身素服，哭的梨花带雨。

司良慧早就听说郭贵妃艳冠后宫，第一次见时，就被她的美貌所折服，如今她这样，更添了一丝柔弱的凄美。也只有这样的美貌，才能让身为山野村夫之女的郭橙，成为一国贵妃，得君恩宠。

“善儿如何了？”皇帝问道。

“回禀陛下，三皇子自午后就开始高烧不退，卧床休息。到了晚膳时分便开始呕血，随后就晕了过去。”太医院首杜棠鹤说道，“微臣给三皇子开了药，再过一柱香便给他服下。”

“每年都要来这么几次吓我，我的善儿……”郭贵妃轻抚三皇子的脸庞，“都怪为娘的没用，让你生下来便体带寒毒。”

皇上伸手按在郭贵妃的肩头，安慰道：“爱妃放心，朕不惜一切之礼也会护好善儿。今年善儿已经呕了第四次血了，愿他这次也能像之前一样转危为安。”

司良慧对郭贵妃和三皇子行了个礼，然后也轻轻上前，看了一眼昏迷中的三皇子李善。

只见床上的少年体格瘦削，身材祈长，青玉般的面庞透着一股病死。李善长得和他的母妃很像，五官精致，没有一点瑕疵，若不是他此刻昏睡在床，司良慧真想看看他睁开眼会是怎样的光景。

不一会便有药僮端着熬好的汤药来了，三皇子近侍的女官想喂他喝药，可他却怎么也喝不进去，急得郭贵妃大骂她：“废物。”然后劈手夺过药碗，亲自给三皇子喂药。

奈何此刻陷入昏迷的三皇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无论是女官还是生母喂药，他一点都咽不下去。

郭贵妃急得直哭：“怎么办，这次善儿怎么连药都喝不下去了？以前他即便是呕血晕倒，药还是喂的进去的呀！”

皇帝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也想给李善喂药，可是无论他怎么尝试，三皇子还是一动不动。

司良慧在一旁看着，心中很是着急，也动了想试试的念头，于是她说道：“陛下和娘娘不如让臣女试试？”此刻已经病急乱投医的郭贵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试试就试试。于是接过药碗递到了她的手上。

司良慧先舀了一勺，喂到三皇子的嘴边，结果和之前一样，他一点都喝不进去。她试了几次还是不行，然后便突发奇想坐在三皇子的床头，抱住他靠在自己胸口，然后双手环抱住他的脑袋，微微分开他的嘴，将汤药喂进嘴里。眼看三皇子又要吐出来，司良慧忙伸手托住他的下把，轻轻抚过他的脖子，帮助他吞咽下去。

少年的喉结因为吞咽而轻轻在她的掌心一动，让司良慧愣了一瞬，然后突然想起自己与三皇子此时的动作或许亲密，一霎那脸上腾起红云。

不仅是德淳郡主自己惊住了，周围的人也看呆了。虽说大楚民风开放，但终究还是有男女大防，眼见着三皇子的头枕在德淳郡主的胸口，又是这般肌肤相贴，一旁侍奉的宫女太监们都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但是郭贵妃喜道：“善儿咽下了！”她转头召开一个小药僮，让他替了德淳郡主的位置，也学着她的样子给三皇子喂药，果然一碗药不一会儿就见底了。

司良慧愣愣地站在一旁，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抚过三皇子颈部肌肤的手感。她没有想过一个男子的皮肤也能这么光滑细腻，手感好到让她都有些羡慕。她抬手轻轻闻了闻，手上带着一股苦涩的药香，想来是之前喂药的时候，三皇子吞咽不下去，流到了脖子上。

光闻这股药味司良慧就觉得苦的只泛酸水，更何况整整喝下一碗的三皇子，于是她问向一旁的杜太医：“大人，喝了这药可能吃糖？”

杜棠鹤点头道：“稍微吃一点也不碍事。”

于是司良慧便对郭贵妃说道：“娘娘不如给三皇子喂颗糖吧，虽然三皇子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但是这药实在是太苦了。”说着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我不想三皇子醒来之后嘴巴里都是苦味儿。”

“谢郡主关心。”郭贵妃欣慰道，“这么晚过来，你也着实不易，还帮善儿喝下了药，我真该感谢你。”

“娘娘言重了，任谁见了三皇子这样，都会想帮帮他。”司良慧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我改日再来看望三皇子。”

说完她同众人告辞，然后出了朝露宫。回宫的路上，她的脸一直红着，下意识地又摸了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