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妃

从坤宁宫回到端云宫，德淳郡主赶紧换下了身上的衣服，摘下了满头的珠宝，抹去脸上一层的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就听到外面来报：“司妃娘娘到！”于是德淳郡主又挣扎着起身，换上衣服。

司妃司承晏是大将军司承烨的幼妹。虽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但司良慧还是觉得自己是司家的女儿，故而能看到司妃，她是真的很激动。

事实上，司妃同德淳郡主曾经并没有见过彼此，司妃进宫前，司良慧还小，同安娘住在北院从不出门，司妃又知将军夫人不喜这小姑娘，所以也不主动来看她。等司妃进宫后，出宫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即便是回到将军府，也是前呼后拥乌泱泱地一帮人围着，能同两个哥哥嫂子多说会儿话都不容易，更何况这个默默无闻的二小姐。

但是即便如此，司良慧一想到能见司妃，也是打心底开心的，毕竟，这也许是这深宫之中，唯一和将军府有些关系的人了。

远远的只见一位着素袍的美人翩跹而来，待她走近了，司良慧才发现她头戴素银簪花，不施粉黛，显然还是给她战死的哥哥守孝。见此，司良慧也不由得心中一痛，思念起了大将军，也为自己之前穿着华服珠翠而感到羞愧。

“你便是慧儿？”司妃说着，忍不住上前拉住司良慧的手仔细打量，司良慧也看了看她的脸。司妃的面容颇为英气，眉眼之间与大将军有六七分相似。司良慧看着眼眶就湿润了，她对她一拜：“侄女司良慧，见过姑母！”

司妃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一把抱住司良慧，道：“好慧儿……嫂子在府中一切可好？我听说庭儿的媳妇有喜了，她可安好？其他人呢，都好吗？”

司良慧抹抹眼泪：“夫人一切安好，嫂子孕吐不止，为哥哥的死伤心难受，但好在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好好保重的，家中姐妹也一切安好。听夫人说，二叔家中也安好。姑母您放心。”

“我被困在这宫里，连自己的哥哥侄儿战死沙场都不能回去在他们的灵堂上哭一哭，给他们上一柱香。”司妃痛心道，“我真是枉为司家女儿！”

“姑母切莫这么说。”司良慧道，“我们都知道姑母是有苦衷的。”

司妃抬头看到德淳郡主身后站着青枝和曼丽这两位将军府旧人，那二人也双双眼含热泪，她不由叹道：“看来嫂子是真的不放心你进宫，也是，宫中是吃人的腌臜地儿。不过还好，你只是郡主，等三年孝期过了，寻一个好人家嫁出去，也就自由了。”她说着低下了头，擦了擦眼角，“也不知我何时能出宫……”

司良慧不知如何安慰她，她在巧心斋中曾听说司承晏在入宫前也是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骑射武艺不在男儿之下。但是入宫十载，生生将她的锐气和英武给磨平了，她泫然落泪的样子与其他深宫怨妇别无二致。

好在她终究没有伤感多久，便止住泪水，对德淳郡主说道：“你如今入了宫，虽然我不知道为何是你，但终究是你的缘分。在这后宫之后，以皇太后为尊，但太后娘娘诚心礼佛不问俗世，便由皇后娘娘执掌一切事宜。皇后娘娘是个好相处的，只是她膝下的信阳公主颇为任性。”司妃顿了顿，继续说道，“皇后之下，便是贵妃郭氏。贵妃的容貌艳冠后宫，她虽出身低微，但深的帝心，膝下有一子一女，是三皇子李善和五公主，可怜这对兄妹，生下来便疾病缠身，贵妃为他们是操碎了心。”

“这我在觐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倒是听她们说过。”司良慧说道。

“陛下很是喜欢三皇子，若不是他体弱多病，立为太子也不可知。”司妃道，“在贵妃之下，便是贤妃朱氏，贤妃是潜邸老人，陛下很是尊重她，她也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贤妃娘娘同太后一样，也是不爱出门的。不过她的大皇子李律，这些年被立为太子的呼声很高。你他日若见到贤妃，要小心对待。”

“好的。”司良慧点了点头记下了。

“贤妃之下便是我和葛妃，葛妃的兄长是刑部尚书葛治明，是陛下的股肱之臣，很得陛下器重，故而葛妃也深受皇恩。只是她进宫的时间不长，不曾诞育龙嗣。接下来便是昭仪吕氏，昭容马氏和昭华贺氏，吕氏生有皇子，贺氏诞有公主，另外，昭华贺氏是皇后娘娘的同族妹妹，当初让小贺氏进宫便是想着他日诞下龙嗣可过继在皇后名下，奈何小贺氏生下的也是公主。”司妃叹道，“再往下的妃嫔你也用不着都知道了，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司良慧暗暗将这些人物记在心中，心道：满眼看上去都是些不好惹的人物。司妃看到她这样，不由发笑：“这就嫌难记了？你要知道咱们陛下不是一个贪恋女色的人，后宫中就那么几个人，连着三宫六院都塞不满。”

“这三宫六院又是什么？”德淳郡主又问道。

“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三宫六院，在我大楚朝，三宫是陛下所住的天清宫，皇后所住的坤宁宫和最北处太后所住的慈宁宫。六院是郭贵妃的倚星宫，朱贤妃的暮雪宫，我的丝雨宫，葛妃的栖霞宫，吕昭仪和贺昭容的枫霜宫，还有现在没有人住进去的揽月宫。因月代表国母，一般已有即将继任皇后的皇贵妃才能住进去，所以便一直空着。”

“那我的端云宫不在其中？”司良慧问道。

“当然了，端云，朝露，浮光和紫岚四宫是皇子皇女们的住所，紫岚宫为太子东宫，端云宫则是嫡长公主的宫殿，可不知怎么，却让你住进来了。”司妃摇摇头，“所以啊，你很受陛下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