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利刺

卧室床头的手机以振动模式不断地发出闷闷的声音，而丝毫没有影响到一墙之隔的张以安。

她放下喝的干干净净的碗，抬头对上金艺潋有些愣神的视线，张以安.“怎么了？”

金艺潋“哦…没事。”

她快速回过神，神色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慌张，继而，她神色空洞的盯着餐桌花瓶内含苞待放的花朵。

金艺潋“顾影泽。”

张以安一愣，她迟疑的应下声，她最不希望的…就是金艺潋喊这个名字。

金艺潋“你和灿烈哥有打算过未来吗？”

她慢慢抬起脸对准张以安的方向，再是缓缓的辗转了视线对上面前有些惊讶的双眸，金艺潋“我只是问问，你要是觉得有芥蒂，不说也行。”

张以安.“我和他…决定在孩子生下来之后结婚。”

心口莫名的涌进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张以安低头错过金艺潋过于平静的视线，她的指尖轻轻地磨搓着光滑的杯壁，即使再怎么告诉不该展露情感，但嘴角的弧度还是微微上扬。

金艺潋“这样啊…”

金艺潋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不断摩挲的指尖，忽的，她一顿，声线猛地下沉，冰冷而生硬。

金艺潋“如果孩子生不下来呢？”

视线中的食指顿时停滞，金艺潋意料之中的看到张以安扬起的显而易见的疑惑，她忽而变作的冷意早已对她成不了威胁，她加大了唇边的笑意，自若的看着她。

张以安.“你什么意思？”

张以安猛地抬起头，警惕的对上金艺潋丝毫不加掩饰的阴鸷。

对面的人忽的轻笑一声，她慢条斯理的将头发别向脑后，转而轻蔑的上扬的了唇角，金艺潋“我说我不想恨你了，忘掉你所对我的一切，忘掉你杀死了我的父母，忘掉你夺走了朴灿烈，忘掉我无数个像被浸泡在福尔马林的夜晚，忘掉那天几个恶心的男人对我上下其手…顾影泽，这些屁话，我自己都不信！”

她忽的咆哮一声，长臂一览，桌上的碗还有半壶鸡汤全数洒落在地，刺耳的破碎声刺穿耳膜，寒进心底。

桌下的手掌忽的握紧，张以安瞳孔颤抖的移开视线，金艺潋眼中的麻木不仁让她如被按住了脖颈般的难受。

忽的，一阵泛着冷意的寒光照进闪烁不断的瞳孔，张以安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当她转头看向金艺潋的方向的时候，猛然愣住，泛着冷意的匕首清晰地照射出了她惊恐的表情。

张以安.“金艺潋…”

金艺潋“我无时不刻的想像现在这样——”

她握紧刀柄，疯狂的在空中滑出几个‘X’，金艺潋“在你身上割出无数个口子！然后捅穿你的心脏，就像你杀死我爸爸那样！最后割断你的颈动脉…就像你对我妈妈所作的那样！…”

金艺潋缓缓从位子上站起，她诡异的扭动着脖子，几近疯狂嗜血的眼神病态的投在张以安的脸上，张以安很清楚，这种表情…她也曾有过，为了活下去…而屠杀了近百个昔日一同的训练的队友。

心中的警铃忽而作响，她猛地起身，还未跨出一步，便被脑中先入为主的眩晕惊厥，她趔趄一步，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桌角才免于仰面倒地。

她的视线意外的接触到地面上的狼藉，所有的思路贯通，张以安咬紧牙关，她喘着粗气震慑的看着视线里已经模糊的金艺潋，张以安.“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金艺潋“一些下流的手段而已。”

金艺潋得意尖利的笑声传进耳畔，金艺潋“我不会给你反戈一击的机会。”

视线中的景物逐渐模糊打转，四肢的力气也渐渐消散，毫无保障的安全感让张以安第一次在她面前感受到了恐惧，她撑着仅有的一丝力气踉跄的往卧室跑去，心中唯一的羁绊牵动着她摆动着费力的四肢。

身后的脚步声快速接近，张以安仅存一丝警觉的侧开身体躲过她刺来的匕首，她反手架住金艺潋抓住她的手腕，费劲微不足道的力气向一边别去，女人吃痛的闷哼一声，倒下的瞬间反手狠狠推了张以安一把。

身体瞬间朝一旁砸去，张以安下意识的抬手护住肚子，桌角刻进骨缝的牵动心肺的痛让她瞬间冷汗满布。

而理智在难以忍受的疼痛面前暂时回温，她全身无力的撑在桌角，恐惧的看着金艺潋摇摇摆摆的重新站起。

若是之前，她大可以孤注一掷，而现在…护住这个孩子是她最后的信念。

张以安.“金艺潋！”

张以安不住后退，直到身后已无退路，金艺潋闻言顿足，她始终保持着诡异的微笑，像是俯视蝼蚁般欣赏面前女人最后的挣扎。

张以安.“你要对我怎么样都可以！我欠你的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还给你！但现在不行！等我生下孩子，要杀要剐随你！”

全身上下因为无力支撑而阵阵打颤，张以安乞求的看向金艺潋的方向，企图她能改变主意，哪怕多拖一分钟，她求生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金艺潋“你以为，我会让你生下灿烈哥的孩子？”

金艺潋爆出一阵戏谑的嗤笑，她猛地举起匕首指向张以安的方向，声线冷冽决绝，金艺潋“就算他不喜欢我，就算我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那么那一个人也绝对不能是你…较于我，你更不济！”

她骤然提高声线，目眦欲裂的瞪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女人，她慢慢提腿朝她靠近，金艺潋“因为你，他毁掉了坚持；因为你，他变得不像我爱的那个朴灿烈；因为你，他永远对我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这一切！全都因为你！”

惨白的刀刃伴着她最后颤抖的声线朝张以安的刺来，空中的白刃冲力巨大，即使张以安抬手握住刀刃，但还有四分之一的部分刺进右胸口！鲜血顿时弥漫了两人的视线，而灿烂血红的颜色无疑的挑起了金艺潋兴奋的神经，她歇斯底里的，用尽全力将刀子划破张以安的手心全数刺穿她的身体。

张以安.“呃！”

剧烈的痛楚撕心裂肺的在全身张扬开，伴着匕首的拔出，身体里的血液也随之喷洒，刺眼的鲜红，刺鼻的血腥味，牵动着两人的理智落入阿鼻地狱。

张以安的无力反击，张以安的负伤累累，张以安的鲜血…这无疑成了金艺潋的兴奋剂，她狂笑的看着自己满身的黏腻液体，巨大的满足感灌满全身，她讥讽的看向奄奄一息女人，正准备铆足最后的力气置她于死地，而抬出的步伐却在女人颤抖的尾音之下顿住——

张以安.“求你!”

张以安捂着流血不断的肩膀，希冀的目光定格在金艺潋嘲弄的脸上，此时此刻，她比任何一次都想活着，最可怕的不是你手拿武器却被对方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而是你只能任由宰割。

张以安.“放过我的孩子…”

视线又开始涣散，张以安忍着痛抠进伤口，靠着钻心的疼痛维持仅存的理智。

金艺潋“求？”

金艺潋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笑话，呆愣的表情在她的脸上转瞬即逝，布满青筋的太阳穴忽的突兀直跳，她居高临下的藐视着低俯着身体的女人，泛着病态的冷意席卷她的眼底，金艺潋“好啊，难得你顾影泽愿意放低姿态来求我，可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戏谑的视线讽刺的在她的身上打转，金艺潋猛地眼神一凛，冷声道，金艺潋“我要你跪下。”

下唇被生生咬破，张以安抬眼对上那双全然陌生的眸子，即使不甘，即使愤懑，但所有的情绪都该被放在事实之后，这个道理，她从小便懂得。

既然你要跪，那为了苟且活命，我跪便是。

她一只手撑着一旁的墙壁，渐渐地弯下膝盖，而到最后一刻，全身的力气骤失，她无力的跌倒在地。

颤动的双臂支撑着沉重的上半身，张以安以双膝跪地的卑微姿势呈现在女人泛红的眸里。

她翕动着带血的双唇，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张以安.“我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金艺潋“噗…哈哈哈哈!”

大胆刺耳的笑声逐渐临近，而张以安只是兀自的低下头没有抬头看她，猛地，头皮剧烈的扯动牵动着痛楚从发丝传来，她被迫抬眼与她对视，两双毫无情感的黑色眸子相对，泛着冷意的氛围在满是血腥味的环境渐渐传开。

金艺潋缓缓蹲下身子与张以安平视，她忽而悲恸一笑，却是硬生生挤出了眼泪，金艺潋“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金艺潋“那天，我的爸妈有这样求过你吗？”

张以安一愣，顿了顿，她无力的摇了摇晕眩的脑袋，答道，张以安.“没有。”

金艺潋“好…那么如果——”

攥住长发的手忽的松开，金艺潋猛地按住她的后颈，她用力将她扯过，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金艺潋沉重的喘息声伴随着颤抖在耳边扩大，金艺潋“如果他们像现在你求我那样求你…你会放过他们吗？”

张以安猛地咬紧牙关，她涣散的看着毫无动静的玄关门口，视线渐渐被温热的液体覆盖，半晌，她打开双唇，张以安.“我——呃！”

腹部的刺痛让她脑子瞬间宕机，金艺潋施展在她的力度不再，她便毫无依赖的朝着一边跌去，张以安无声呜咽的下移视线，即使再不愿，她还是被现实所颠覆——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上此时正竖着那张匕首，鲜血顺着刀槽止不住的流出，然后身下的大面积地板。

胜如恶鬼摄魂的恐惧遍及全身，从未有过的恐惧抵在喉间无法发出，张以安哽咽的握住刀柄，她能感觉到，伴着疼痛袭身，鲜血流尽，有什么东西也在悄然离去。

金艺潋“我知道你不会…”

那道黑影在面前蹲下，而张以安无力挣扎，任由她的手摁住她的脖颈，金艺潋“所以我也不会…”

金艺潋“顾影泽，我要你死！”

颈间的力度猛地加大，张以安本能的抬起双手抓着她的手背，而微薄无力的力度仅是象征性的笑话。

本就涣散的理智在最终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张以安好像听到了谁的怒吼声，而她本意不愿被扯入那世俗，来不及的…终究是来不及，这一刻她才恍然顿悟，原来有些东西，本就不该属于她。

金艺潋举动并未被那撕心裂肺的歇斯里地所制约，直到她的身体被人狠狠的推开。

后脑勺撞上了装饰物，她的眼前陷入一片暂时的黑暗，等她回过神来时，男人已经火急火燎的抱起了满是鲜血的女人。

金艺潋“灿烈哥！”

金艺潋挣扎着站起身却在距离他的几步之内跌倒在地，她用力匍匐着上前抱住他的脚腕，金艺潋“我们不要管她好不好！我们让她死吧我——”

朴灿烈“金艺潋！”

伴着他怒气难忍的怒吼，金艺潋的身体也在那一刻被甩在那一滩血泊之上，他怒不可遏的咆哮也让她坚强支撑的理智全然崩塌，朴灿烈“如果顾影泽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