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草！昆——”丹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电光火石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轰然倒塌的货架把跌落的昆掩埋。

　　任宜修还沉浸在刚刚死里逃生的惊恐里，眼眶中涌出泪水，泪痕交错，鼻水流淌，“呜……谢谢你！魏佳，真的差点死了……”身旁丹用力踹了栏杆一脚，栏杆小幅摆动发出嗡的颤鸣声，任宜修像个受惊的小鸡崽，小步往魏佳身边挪动。

　　“草他妈的！”

　　蜂拥的尸群如离巢的蚁群，叠压攀上倒下的货架，一时竟看不见昆的身影。魏佳仔细搜寻，终于看见货架缝隙中露出小片昆的衣角，忙为同伴指了下方向，“昆在那里！太好了，他还活着！”

　　“痛死了！啊啊！干！”倒下的货架把昆压住，正巧与其他支撑物形成微妙的三角平衡，被困的同时也避免他被丧尸直接啃食。

　　昆的呼痛声拔老高硬是盖过丧尸的低吼，二楼丹和魏佳嚷骂，“傻了么？别那么大声说话啊！”“你嫌丧尸还不够多吗？！”

　　货架锐利的凸起物直接刺穿昆的小腿，鲜血的气味慢慢扩散到空气中，闻着腥味的丧尸如一群饥饿的食人鱼，越发躁动，被剧痛占据所有思考空间的昆全然不顾身旁的尸群还在哀嚎，“痛！！谁来扶我一下，救救我啊——”

　　二楼的三人攥紧栏杆，无能为力地看着丧尸一点点翻过货架朝昆靠拢，昆还在用双手撑起货架隔断企图把受伤的脚抽出来，心里咒骂，操蛋的丧尸！操蛋的任宜修！早知道让那蠢货最后就好了，妈的，都怪他，害得老子现在……

　　楼上的人看得分明，因昆一直叫喊，这小片的丧尸全部聚拢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呈包围之势。昆用尽力气终于把脚抽出来，此时货架上探出一双腐败的手，紧接着一个歪脖女丧尸探出脑袋，“操！”他摸起地上沾血的钢条横手飞快刺进丧尸的眼眶里，扭手把丧尸掀到一旁，遮挡昆视线的货架吱呀瘫倒，攀爬其上的丧尸抬起狰狞的脸看向拐角处落单的猎物。

　　“啊啊啊——操！”

　　“昆……他可以逃出来吧？”

　　“走吧！”丹拾起地上的书包，看了昆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啊……这……昆还没上来……”任宜修看向丹的背影支吾着，又看了眼尸群里左冲右撞拼死逃亡的昆。

　　“你看昆的左脚，他被丧尸咬伤了，早晚要尸变的……”魏佳长呼一口气，边说边往前走，任宜修脑中闪过昆跑动时明显跛着的左脚，胸口里像被塞进团湿棉花，气闷又心凉，待魏佳错身经过时拉住他的包带，小声地说：“可……可我们就这样抛弃他，是不是……”

　　“任宜修，就算他不是被丧尸咬伤，受伤后也只会是我们的负担，队伍里的累赘有一个就够了。”魏佳注视着任宜修面容严肃地说，任宜修有些错愕，眼前胡子拉碴的男人好像离他之前所熟知的魏佳越发遥远起来。

　　“啊……哦……”

　　“走吧。”

　　任宜修战战兢兢地放开魏佳的包带，手缩进衣袖里，往前走了几步想回头看看，停顿几秒又想到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手指扯着衣袖边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默默地追赶同伴的脚步。

　　楼下的昆不敢置信地看向离他而去的队友，“丹！！魏佳！！你们不是要丢下我吧？！啊？！”任宜修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最后一眼，一瘸一拐的昆咬牙努力奔跑，因太过用力脸色涨红，可惜他小腿受伤，所有努力都是徒劳无功，丧尸群越追越近，一米，半米，一步……

　　“因为我的腿吗？这不是丧尸咬的啊！砸伤而已！我不会变成丧尸的！求你们！”

　　任宜修没办法再听下去昆绝望地求救声，怯懦的自己只能双手堵住耳朵转身小跑追赶队友，“对不起，对不起……”

　　丧尸包围撕咬被队友抛弃的昆，“狗日的！！一群混蛋！！你们也活不了多久的！！我会活下去的！我……”只能靠歇斯底里的诅咒缓解恐惧和绝望，昆充血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通往屋外的玻璃门，只要再往前一步，只要伸出手……可以的，我可以的……

　　被咬开的喉管喷撒出血雾，他发出粗喘气的嗬嗬声，眼眶里滚出泪珠。乌压压的丧尸涌上撕咬咀嚼大快朵颐，磨砂玻璃门贴上一只染血的手，片刻后，徒留一抹残缺的赤红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