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域人尖利的嘶鸣撕裂了大厅短暂的寂静。铁栅栏门外,那破碎镜面后的扭曲影子疯狂蠕动,硫磺恶臭与狂暴的恶意如同潮水般涌来。它回来了,带着被重创的愤怒和更深的疯狂。
张真源眼神一沉,握紧短刃的手背青筋微凸。域核已近在咫尺,核心暴露,绝不能功亏一篑。
“拦住它!”他低吼一声,不是命令,而是决绝的宣告。话音未落,他已转身,玄色蟒袍猎猎作响,主动迎向扑来的守域人!短刃乌光吞吐,直刺那破碎镜面后的混乱核心。
工装男见状,双目赤红,怒吼着挥舞半截木棍冲了上去,从侧面牵制。他虽然受伤不轻,但求生欲和愤怒催发了最后的力气。眼镜女孩吓得瘫坐在地,瑟瑟发抖。
虞嘉洋靠在墙边,脚踝的剧痛和肩头的伤让他行动艰难。他看着张真源与工装男拼死阻拦守域人,又看向祭坛上那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爆发或湮灭的域核核心。
必须摧毁它!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疼痛,单手撑地,艰难地挪向祭坛。每动一下,脚踝都像被刀割。破损的裙摆拖在地上,沾满尘土。
张真源与守域人的战斗激烈到极点。守域人彻底疯狂,攻击毫无章法却威力惊人,破碎的镜面不断折射出扭曲的光影,干扰视线,细长的手臂挥舞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张真源将身法催动到极致,短刃每一次格挡、刺击都精准狠辣,但嘴角的血迹越来越多,蟒袍上又添数道裂口。工装男更是险象环生,全靠一股悍勇之气支撑。
虞嘉洋终于挪到了祭坛边。他扶着冰冷的黑曜石边缘,勉强站起,看向那颗悬浮的、内部暗红光点急促闪烁的域核。他没有武器,魔力也近乎枯竭。
怎么办?
他目光扫过周围,落在自己另一只掉落在地的高跟鞋上。鞋跟尖锐。
没有时间犹豫了!
虞嘉洋弯腰捡起那只鞋,将全部力量,连同体内最后一丝微薄的魔力,尽数灌注到手臂,对准域核内部那个暗红光点,用尽全力,将尖锐的鞋跟狠狠捅了进去。
“噗——!”
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被戳破的声响。
鞋跟没入了域核,精准地刺中了那个光点。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域核猛地一缩,随即,刺眼到极致的暗红光芒轰然爆发!将整个大厅,连同激战中的张真源、守域人和工装男,全部吞噬。
没有声音,只有纯粹的光芒和毁灭性的能量乱流。
虞嘉洋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狠狠抛起,又重重落下,撞在坚硬的石地上。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眼前一片漆黑,耳中嗡嗡作响,灵魂仿佛都要被撕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光芒和乱流骤然消失。
虞嘉洋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他看到祭坛上的域核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黑色的晶屑。大厅穹顶的幽蓝晶石全部黯淡,只有零星几点微光。
守域人……消失了。连同它的嘶鸣和恶意,一同湮灭。
张真源单膝跪在不远处,以短刃撑地,剧烈地喘息着,玄色蟒袍破碎不堪,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也承受了最后的能量冲击。
工装男倒在更远处,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眼镜女孩蜷缩在墙角,似乎晕了过去。
成功了……域核被摧毁了。
虞嘉洋想撑起身,却发现自己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全身无处不痛,尤其是脚踝和肩膀。他躺在地上,只能看着头顶那片黑暗。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
张真源的身影挡住了上方稀疏的微光。他蹲下身,看着虞嘉洋。
虞嘉洋勉强扯动嘴角,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张真源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又移向他紧握高跟鞋、刺破域核的那只手,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晶屑和一点暗红的、不知是域核残留还是他自己伤口的液体。最后,张真源的视线扫过他因为摔倒和挣扎而更加凌乱破损的裙装,以及裸露出的、沾满污垢和细小伤口的小腿和赤足。
“还能动吗?”张真源问,声音有些沙哑。
虞嘉洋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示意自己的脚踝。
张真源沉默了一下。他伸出手,不是扶,而是直接探向虞嘉洋扭伤的脚踝。
虞嘉洋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但没力气也没理由抗拒。
张真源的手指触碰到红肿的脚踝,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探查意味。他仔细地按捏了几下,随即眉头微蹙。
“骨未折,但筋络扭伤严重。”他做出了判断,然后,做了一件让虞嘉洋意想不到的事。
他脱下了自己外层那件已经破损的玄色蟒袍,露出了里面同样质地考究但相对简洁的深色劲装。然后,他用那件价值不菲的蟒袍里衬相对干净的部分,开始小心翼翼地为虞嘉洋擦拭脚上和腿上的污垢和血迹,动作生疏却异常专注。
布料柔软的触感混合着张真源指尖微热的温度传来。虞嘉洋浑身僵硬,脸上有些发烫,幸好光线昏暗看不真切。他从未与张真源有过如此近距离的、不带任何敌意或算计的接触。
“多……多谢。”他干涩地吐出两个字。
张真源头也没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声音低沉:“是你毁了域核。”
言下之意,这是你应得的。
简单的擦拭后,张真源又从自己劲装内衬撕下几条干净的布条,手法利落地为虞嘉洋扭伤的脚踝做了个简单的固定包扎。他的动作熟练,显然处理过类似的伤势。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虞嘉洋的脸,目光深邃,仿佛想从他狼狈的妆容下看出些什么。
“此地即将崩塌。”他站起身,看向四周。随着域核消失,整个大厅的结构开始不稳定,墙壁出现裂痕,碎石坠落。“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他走向昏迷的眼镜女孩和不知死活的工装男,检查了一下。“还活着,但必须带走。”
虞嘉洋看着张真源毫不犹豫地将工装男沉重的身体扛上肩,又用另一只手轻松地扶起昏迷的女孩,心中震动。这位九千岁,似乎并非全然冷酷。
张真源走回虞嘉洋身边,看着他。“能走吗?”
虞嘉洋尝试动了动,脚踝传来剧痛,根本站不住。
张真源没有犹豫,他将工装男和眼镜女孩暂时放下,然后俯身,一手穿过虞嘉洋膝弯,另一手托住他后背,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虞嘉洋猝不及防,低呼一声,下意识想挣扎,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闷哼。
“别动。”张真源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此地不宜久留。”
他重新扛起工装男,扶起眼镜女孩,抱着虞嘉洋,迈开步伐,向着大厅另一端、域核消失后隐约浮现出的一扇光门走去。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仿佛身上增加的重量不值一提。
虞嘉洋被迫靠在张真源坚实的胸膛上,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血腥、尘土和一种独特冷冽气息的味道。这姿势让他极其别扭,脸上热度未消,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光门越来越近,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与这崩毁的黑暗大厅格格不入。
那是……离开这个“域”的出口吗?
张真源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了光门之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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