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改观

膳房中，张茂则面色惊异的站在角落里，看着墨兰忙上忙下。

其实在她开口问官家胃口好不好时，张茂则已经对她想下厨这一行为有过猜想，但真的看见了，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哪怕这位娘子随便拿叠点心去应付官家，怕是官家也会欣然接受，何必自己下厨这么辛劳。

贵族女子中宣称厨艺精通的不在少数，但大都只是在厨房边上站着报菜谱，实际操作还是底下人做的，而像这位这般，也不是没有，只是少。

只是张茂则本以为这种行为，绝不可能出现在官家和她身上，张茂则远远站着，微皱了皱眉。

“张茂则，你去烧火。”灶下的厨子早被自己赶出去了，虽然张茂则不是真心恭敬，但比起被人劝着不要动手、再被人用感动惶恐的目光注视，墨兰宁可叫张茂则站在身边。

虽然她确实是在讨好赵祯没错，可她也没想叫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或者说，她不想看见下人对自己的举动大惊小怪然后产生诸多猜想，她和赵祯确实名不正言不顺，但莫名的，看见赵祯疲乏，墨兰也并不好受。

张茂则闷声应了一句，去灶下烧火，他幼时虽也富裕过，但那记忆已经变得久远了，而自己进宫后，自然也没了什么公子哥的傲气，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做，烧火自然也不在话下。

本来是应该，不在话下的……

“哟，张先生这是好日子过惯了，连烧火都不会了？”虽然墨兰自己也不会，但这不妨碍她用此嘲笑和她不对付的张茂则。

张茂则盯着眼前冒了黑烟却没有火花的灶台，咬了咬牙没回答墨兰的话，只是一味地和自己较劲，索性年少时学的还没忘光，竟也磕绊的把火点着了。

张茂则那一瞬间有种奇异的喜悦，抬起头似乎想寻求某种肯定，却只看见墨兰兴致缺缺的目光，眼神游移了一下，粗着嗓子说道：“火点着了。”

墨兰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还以为要叫旁人来干活了，不过他竟也能把火烧起来，真是……好奴才啊。

坐着坐着，不知道是因为张茂则刚刚升起的幼稚心理，还是因为墨兰想替赵祯做膳的闲心，又或是这静谧的气氛太过美好，两人之间的气氛居然还缓和了一些。

张茂则闻着灶台上的烟火气，还有她手下绿豆雪梨汤中传来的香甜气味，竟有些神思飘忽。

张茂则不自主的动动身子，也不知道为何的脱口而出：“听说梁家公子在战场上表现非凡。”

墨兰闻言把搅动的勺子一扔，撇过头去看了正在认真添火的张茂则一眼，又嗤笑出声，冷着脸色说道：“我知道你唤我娘子不是真的尊敬我，你也不要以为我叫你一句先生就是真的看得起你，若人人都能从心所欲，我也不信你真愿做个阉人，听我差遣！”

墨兰狠狠瞪了张茂则一眼，懒得理会他的试探和阴阳怪气，把盖子一盖，扔下句：“等这火烧完了，还劳烦张先生把汤品冰镇了，官家那儿还等着奴家回去呢。”

墨兰自是扭过头怒气冲冲的走了，张茂则却被她镇在了原地，是啊，从心所欲何其难也，这世上大都只是一群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张茂则眨了眨眼，觉的那烟火燎的人眼睛疼，闭了眼，却又落下一行泪来。

——今日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