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3）

齐衡本就是和长柏他们同时参加的考试，不出意外齐衡的成绩大约是可以挂桂榜名，毕竟他的天资摆在那里。

不过齐衡算是权贵公侯之家的一朵奇葩，毕竟大部分公侯子弟都是靠封荫子弟才做官的，故而比那些通过真正科举考上的官员少了一份底气，但是世家底蕴又在哪里，故而也不会有人为难那些子弟们。但是大周朝真正通过科举做官的候门子弟不过四十五余人，实在少之又少。故而齐衡在次就显得格外突出了，像他那样的人家，科举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这次齐衡考举，齐大人和平宁郡主大喜过望，连忙传信给京城的齐国公府和襄阳侯府，一时间齐衡成了全朝王孙公子的杰出代表之一。

相比盛家只是办了几桌宴席，齐家办的流水席都办了两天，还出城为那些贫苦人员送面包馒头之类的，以此为齐衡集福。第二日齐大人和平宁郡主便带着他们新出炉的举人儿齐衡上盛府联络感情，先是拜见了盛家祖母，然后便见了盛纮夫妇。

明兰清早刚起床，正坐在梳妆台前装扮，此时张月进到明兰的闺房，说道：“大娘子派人要你们几个姐妹一起去见见齐大人夫妇，说是齐公子中举了。”明兰听了，转念道：“女儿知道元若哥哥也中了，故而送了一些礼物给他，都是不起眼的东西，想必郡主应该不会阻拦吧？阿娘。”张月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知道姑娘大了也需要谈婚论嫁了，不过，只要明兰不越礼就行。

“不会，想必郡主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只见明兰身边的小丫头给她梳了一个流云发髻，显得她又端庄又不失活泼，身穿金银色云裳，头戴珍珠簪子，脖子上也带了一个金色项圈，手上带着样式精细的手镯，还是张月派人去锦绣坊定制的。脚上穿了一双红色玛瑙鞋子。张月看着明兰，觉得哪哪都好，不愧是她孩子。这大概就是一种老母亲的姨母心态吧。

收拾好，明兰便带着丫鬟出门了。张月则在清幽阁日常问候长林。

明兰抬起胳膊看，只见滚圆白胖的手臂上各悬着两只叮咚响的镯，顿觉吃力。

齐大人虽然长的不是那么儒雅轩昂，但胜在一股候门尊贵之气，看着就比郡主娘娘好说话，一起见了盛府几个儿女都一一问了话，然后让郡主分送了一个沉甸甸荷包。因齐家和王家还有几分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论起来算是表兄妹，所以也不多避嫌了。

“这多亏了庄先生辛苦教导，才有我儿今日，本想好好谢谢，谁知先生近日告了假去走亲访友，只好等下回再登门道谢了。”齐大人捋着颚下微须，看着很开朗。

盛紘笑道：“那段日子，庄先生给他们讲课一日都不曾歇，实在累，他们前脚去济南考试，庄先生后脚就躺下了。休息好后又说要出去走走，不然他们回来了，又得继续上课了（这里庄先生后来想了想拒绝了京城的某人邀请，还是继续留在盛家，待来年春试之后再离开。故而，庄先生离不离开，长栋他也还是不会一起上课的，去的还是其他私塾）；回头等庄先生回来，咱们摆上一桌，好好喝一杯。”

齐大人击掌大是赞同，转而又叹道：“庄先生真有古圣人教书育人热忱严谨之风！”

郡主笑道：“盛大人能请庄先生至登州，真是便宜了我家衡儿，虽然我家衡儿在京城与庄先生有过一面之缘。这些日衡儿于府中多有叨扰，更是费心费力照看着，我这里多有过意不去的，就怕误了府中哥儿读书。”

王氏也笑着回道：“几个哥儿一块儿读书倒比独个儿的强些，衡哥儿又是个懂事知礼的孩，谈不上什么叨扰的，郡主娘娘大可放心。”

郡主扶了扶鬓边的珠钗，看了一眼长柏，眼中颇有满意之色：“这是？”。王氏见了，便回答道：“这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虽然说是不争气但是眉眼骄傲之神溢于言表。

“哦～，原来是柏哥儿，想必和我家衡儿一起才更加有动力吧。”王氏听了，垂眉不语。

明兰第一次看见自家父亲在上级面前的表现，不卑不亢，长袖善舞，说话得体又知道尊讳，他朗声道：“读书靠的多是自己用功，那些苦寒出身的士何尝有这般那般的讲究，祖爷时的刘李二相，先帝时的杨，纵横捭阖，运筹帷幄，何等能耐，他们可也都是贫寒弟出身，那可真是叫人敬佩！”

开国刘相正是齐大人的外祖父，齐大人素来最景仰这位先祖，听了面色大好，赞道：“正是！咱们两家虽境况好些，可你们也不许懈怠，堕了祖宗名声。”

这话是对着男孩们说的，盛家男孩们和齐衡一起站起来，垂首应声，齐大人见盛紘的个儿都生的眉目清秀，不由得道：“盛兄好福气，位公俱是一表人才。”又看看几个女孩，道：“儿女旺盛乃阖家之福。”

郡主娘娘顿时神色有些不自在，不过这几抹不虞转眼即逝，见郡主不高兴，王氏自是知道前后的，便笑道：“虽说多多福，可咱们又不是那庄户人家，急等着男丁干活争产，所谓儿好不用多，要是争气呢一个就够了，要是不争气呀，越多越头痛。”

郡主娘娘眉眼展开，笑道：“姐姐说的是。”

说着随手拉过一旁的如兰，细细看起来，不住的夸她端庄大方，十分喜欢等等，又摘下腕上的一个玉镯给如兰套上，如兰被夸的满脸通红，神色间颇有得色，故意瞥了墨兰和明兰一样，眼中似有示威。墨兰脸色苍白，自她进屋后只接过礼物时说了句话，至此便没有机会开口，细白的手紧紧攥住手绢，明兰正捏着那个锦绣荷包细细感觉，猜着里面是什么，根本没看见如兰的眼色。

这边郡主和王氏拉着如兰说着话，那边盛紘和齐大人正对着四个男孩考教问，齐大人早年也是一上进青年，可惜还没等他去考科举便受了萌封，虽说后来官做的不小，但始终对靠科举做官的子弟有不少好感。又看见长柏成熟稳重，颇有几分王老大人的样子。盛纮则打哈哈笑着说：“要是真有才好，就怕有几分画虎不成反类犬。”

他口中的这位王家老大人便是王氏的亡父，长柏的外祖父。

这位王家外祖父当年是屈指可数得了善终的能臣干吏，历经朝不倒，低调沉稳，无论高起低落都荣辱不惊，无论伺候哪个皇帝，就算一开始有心结，最后都不得不欣赏重用，堪称一代人杰。很可惜，王家的几个舅舅才干问都并不出众，但凭着祖萌和皇帝的顾念，还是稳当的做着官，让盛紘好生羡慕。

盛紘和齐大人扯着长柏回忆起王老爷的音容笑貌，王氏和平宁郡主扯着如兰说话，王氏句话不离本行，忍不住夸起自家女儿这儿好那儿好来了待到王氏夸如兰夸到针线时，郡主眼光闪了闪，瞥见一旁幼小娇憨的小明兰，心里一动，忽道：“我正要说这个呢；说起来我要谢谢你家六姑娘了。”

王氏愣了愣，只见郡主说道：“我家衡儿去考试时还多亏了你家丫头的护膝和手套，之类的，秋风凛冽。”王氏在心里打了一个腹稿，“什么时候明兰刺绣这么好了？”转念道：“都是不起眼的东西，还劳慰郡主惦记。”

“哪里哪里”

明兰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都是借花献佛罢了，这是姨娘教给我的。”

说罢，齐衡便把护膝拿出来，说真心话真实用，还是张月当时看了还珠格格想到的。刚好明兰又对齐衡有点意思，便绣了一个金元宝在上面。当然了，府里参加乡试的哥儿都有，只是样式不一样罢了。其实只是想看看齐衡会有什么反应罢了。说实话，齐衡一开始看到时就知道这丫头古灵精怪的，送东西也都那么别扭。

王氏看了莞尔一笑，扭扭歪歪的还真是像，原来是卫姨娘想到的。她算是有心了。

这不，今日一见，齐大人和盛纮相见甚欢。走之前还说着有时间一起聚一聚，讨论诗词。这边女眷们也都一一退下，齐衡在走之前还对明兰说道：“我都知道，正如你对我一样，我对你也是的。”说的明兰面红耳赤的顾不得规矩，出了门，跑回清幽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