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

弟兄们三两间回来，确认胤禛无恙又就装病一事点名批评，俱有痛心疾首的架势，众人一致认为情节严重务必小心叮咛再教育，教谨记心头不敢再犯。没法子，自个儿惹出的祸事只得自个儿咽下苦果，被唠叨得感觉耳朵都起茧子了的胤禛如是想，早知如此倒不如在小亭再待过片刻，也好再偷些清闲。

此前早膳未用便得从苏培盛处知胤禛失踪，胤褆胤礽自是没心思用膳，忙不迭地找人，现事已落下方觉肚中空空，胤褆催声传膳。

宴会定于申时三刻开始，时辰相近，午膳便未上太多。因着知晓今日定会人多，院子里早已备下圆桌，刚好用上。宫人将膳食布好，胤禛也新换衣衫净面而来，靠胤礽而坐于左手下位，胤祺见缝将胤祉挤往右手位置，抢占胤禛身旁。胤褆胤礽上坐，胤祚在众兄弟前不敢太过放肆，靠着胤祉坐下正对胤祺，其它几位弟兄落于下首。

无话，迟到的午膳在胤禛时不时替胤祺，胤褆，胤礽添菜地气氛中进行，胤祉，胤祚太远，无暇顾及。

“四哥，我也想要”

胤祐的出声打破面显愉悦地氛围，也让胤禛初时愣，布菜的手停在空中。

“老七”胤褆语焉略带不喜。今个老七长得不待见。

“四哥，不可以吗？”胤祐局促地起身，踌躇犹豫地将碗拿在手中道。

“忌口吗？爱吃什么？”胤禛扭头望着胤祐，起身接过碗，换上副新筷问。

“没，什么都行，四哥添的定是好的”胤祐兴奋地应道。

随后接过胤禛递回的饭碗，一脸欢喜，飞快地吃完又舔着脸央胤禛布菜，往复两次，直听到大哥越发不喜的声线才停下。期间胤祐不断鼓捣示意胤禟、胤䄉行动。没办法，谁叫四哥真如大哥讲那般平易近人，待弟如睦呢！

“四哥，我也想要，都不忌口” 胤禟、胤䄉见胤祐出师顺利，胤禛来者不拒，心下微动，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老大，你家教养真不错”胤礽拿着调羹舀口上汤入喉道，“小四，别紧着别人，自个儿饱腹为好”端起筷箸给胤禛添上几笔荤菜。

“老九，老十，别学老七，都消停会，小四都未见用上几口”胤褆越发觉得今个不只老七，老九、老十也长得不待见，平日不挺可爱么？

胤禛胃口不好，勉强吃上几口饭菜，便想落筷停箸，又听胤禟、胤䄉出声，语含期望。左右已经用完，便复拿起布菜的筷箸替各人新添几筷佳肴。至于胤礽布上的几列荤菜，是着实不想再起筷了。

几人或多或少都得了胤禛的添筷，唯胤禩安静地独坐一偶，不与入内。

胤禛本想一直忽略胤禩，不欲理会这曾经的死对头。可瞧着小孩一个人安静地吃饭，不争不抢，一干兄弟面前也不敢抬头说话，颇为可怜。才想起此时的胤禩不是以后八面玲珑地贤王，也未曾学些权谋阴诡，方是寄人篱下的孤苗。心下泛起涟漪，今后如何再看，当下却是不能再置之不理。道：“小八，爱吃什么？跟四哥讲。”

胤禩缓慢，小心翼翼地捧着碗抬头，呆呆地望着胤禛出神，未置一言。直到胤禛再次出声询问，才掐着黯哑的声线道：“四哥爱的，我都喜欢”

想得到四哥的关注吗？当然想，自决裂之日便想到如今。但是他不能，恐失去主张，没办法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四哥面前；又恐失言不得体冒犯四哥，让好好的局面弄得一团糟。自转生回来，努力将养势力，好不容易将钉子埋进四哥身边，晚上抽空才可以描上几眼，本以为做好心理防线，就可以安若如泰，可如今直面遇上，却叫一声“小八”击得溃不成军。四哥真真是劫，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胤禩接过胤禛递回的碗时，不小心碰到指间，险些将好好的碗筷掉落地上。落座，胤禩目随胤禛而动“食而无味，如同嚼蜡”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