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五

胤禛打发高无庸向张英、顾八代告假言：反思近年疏于自理，自知有错，自罚闭门思过两日，日后当再回书房请教。张英一干等自是心中不愤，碍于太子及其他皇子平日多是回护胤禛，堂中未发一语。不过几人反身便呈了张折子将此事不过偏倚地告知了康熙，康熙后是如何，此为下话，暂为不表。

张英几人未发言，高无庸只当默认，谢过后又担心各皇子心中挂念，遂将胤禛这几日不过是想要抄录《法华经》，不愿出门云云如是告知。希各皇子几日莫过打扰，让主子爷平心抄录，事毕与各位皇子再叙。

安置妥当，当日胤禛回东三所用完午膳便闭门不出，不留人伺候，翻出《法华经》提笔而落，心中却思其听闻，酸涩沉闷。

落笔而作显然连往日的半分水准也无，连写废十多张宣纸才渐有起色。收拾心情，蘸墨续写，方提笔，窗前的灰雀却叽喳的吵闹起来，让胤禛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境，霎时又起燥乱。刚写好的一篇经文，复又废弃。

胤禛停笔瞧着灰雀好一会儿，还记得些年前赖在肩头的灰雀甚是乖巧，平日里也不吵闹，今日也不知着何故，叽叽喳喳闹个不停。胤禛看得入神，连墨汁顺笔染上衣衫也没有察觉。夹着狼毫步于鸟笼前，抬手，墨汁又顺着笔杆偷溜进胤禛的衣袖。将狼毫弃于窗外，打开鸟笼想要逗弄雀儿，笼门方轻启，灰雀扑棱着翅膀飞上窗外枝头。

胤禛顺着身影抬头望去，却是雀儿飞向天空的群列，不再留恋枝头。

“当日说会放你，私心又将你留着陪了我许久，今日终兑现诺言。也好，也好。”胤禛轻声喃呢，视线停驻枝头。片刻收回目光，又看见窗前的金丝笼“雀儿不喜金丝笼，总奈何身不由已。”末了将金丝笼一样弃于窗外，关窗而去不再留恋如画风景。

雀儿离去，周边复又安静，经此一着，胤禛心中郁气稍舒。取枝新笔研墨，落笔而书，迹比前日又添风骨。

晚时苏培盛进来一趟，张罗着膳食，偷眼瞧胤禛面色冷凝，不敢多言。待胤禛用完后再进来收拾撤回，点上烛火。

烛光在胤禛的屋里映了一夜，窗外远远站着一人看着胤禛的窗前剪影，手中把玩着一只精美的荷包直至月上中天。月弦过半又一人来瞧着剪影直至晨光入晓才匆匆离去。

如此两日，胤禛将那《法华经》抄得一卷。搁笔将最后一页墨纸细细吹干置于桌上，将放于矮榻的第六篇检没收整入册，又蹲身将椅边第七篇一次收检。反复于此，将最后末篇收没整理成入册又再三检查确认无误后，又着墨在册首将名录记上，入架。一切完善，才后觉的揉捏几下酸肿的右臂，方叫苏培盛入内。

推开门，夕阳余辉撒满一地，却叫胤禛晃花了眼。抬手压住泛泪的双眼昂首而立，舒缓片刻让眼睛适应。轻风带来满院的铃兰香气，让胤禛的心情终于轻松，彻底的平复。

两日未曾入睡，伏案而作，松懈下来后，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疲倦。将一众打洒的宫娥遣退，留苏培盛守夜。胤禛便和衣伏于床榻，沉沉睡去。

入夜，高无庸近身将苏培盛替下，又得吩咐亲自打上盆热水并其它物件放于一旁后，便放低脚步退出屋子，关上门立于一旁听候差遣。

来人仔细将胤禛的衣褂褪下，又怕弄醒熟睡的胤禛，所以动作格外的缓慢。净好手帕仔细的帮胤禛擦面梳洗，见胤禛两臂微肿，又挑了勺药膏揉敷，直至完全晕开。起身拿起备好的亵衣替其轻柔地换上，盖好薄被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