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

那“黄泉”中的水似乎应该是活水，水流得特别急，温客行在行走途中往里踢了一料小石子，见那水竟然还不知有多深，曲曲折折，水中仿若有鱼，但过去得太快。沈巍没想过要下水观察，鉴于不知道温客行的水性深浅，他探路时还是稍稍往里靠了靠，尽量离“黄泉”远了些。这下面的地穴像是狡兔的洞窟，四通八达，两人脚步和偶尔说话的声音好像能荡出老姐远似的，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听到回响。

忽然，温客行脚步一顿：“周兄，你看那里。”

沈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那不远处竟然有一堆白骨。温客行上前伸手在那白骨中扒拉了一下，一手拿起一个人已经破碎的大半个头骨，一手举起手中的火折子，仔细打量道：“这个脑袋碎了，连着下面脊梁骨的地方好像是被人斩首……嗯？不对，这创口不平整，还有牙印，难不成是动物咬的？不过这黄泉路上，没有彼岸花就算了，古人说人死剩魂，这剩下一堆骨头，该不会是牛头马面进贡没吃饱，吞了这些个往生的魂魄吐出的残渣吧？这样岂不是会连下辈子都不存在啦？”温客行啧啧不已又拿起边上的一个大腿骨：“牙印……还是牙印，这几个上面的牙印稍微小一点，形状好像也不一样……这地府除了牛头马面还有其它的守门使者吗？”

沈巍倒觉得这些牙印有些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于是伸手将温客行手中的大腿骨接了过来，拎在手里看了半晌，朝暗河中扔了出去。

忽然旁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黑洞洞的地穴里“黄泉”边，简直让人寒毛都竖起来。沈巍和温客行同时转过身，后退一步，警惕地面对着河水。

河中爬上了很多……像是人的东西，然后又不大像人，四肢特别长，身材特别矮小，全身红果果，皮肉被水泡得惨白，长长的头发，身形极宽，宽大到有些畸形，似有正常人的两三倍，眼睛却特别亮，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慢慢地向两人逼近过来。

沈巍忽然眼中有暗光闪过，看着那群逐渐包围他们的怪物低声对温客行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小些的牙印……是……”

温客行一边往后退，一边问道：“是什么？”抬头对上的是沈巍一双赤红的双眼，接着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远离，眼前的光景变暗，眼皮也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披着人皮的，孽畜！”随着沈巍语音的落幕，他接过昏睡过去的温客行，扶到一旁靠墙坐下。

“出来！”沈巍黑沉沉的眼睛里翻滚着戾气，脚下形成一股波纹将围攻上来的幽畜打散，空气中熟悉的血腥味让他眼中的杀意翻腾。

“规矩就是规矩，你们明目张胆的越界，私自逃离禁地，论罪，当诛。”长刀在手，十来只近身窥伺嘶吼的幽畜立斩于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