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想来沈巍今日是注定无法休整啦。

仿佛为了完美印证这个猜想，一柄白纸扇如春寒利刃划破荒昼，直逼沈巍面门。

沈巍飞身而起，脚尖悬踢扇柄，翻转，那人掌风将至，沈巍以右掌相抵，二人错身相对。

那人随即转身，扇面离手虚晃一招，并指往下，挨着沈巍的胸前衣襟往前试探。如此二人你来我往不多时便已过了不下十四五招。

“公子，你我二人这缘分果真妙不可言，方才不久分别，未过半日又相遇荒庙。此回再请公子饮酒，公子该赏脸了吧！”来人是那灰衣男子。他换了件月白的长衫，手执白扇坐在枝头，在这寒夜也能悠然自得地扇上半屡微风，挑着眉说出邀约的话，全然不想如沈巍拒绝的可能。

沈巍揣起双手从那人身下走过，打算回到刚才坐下的地方，冷不防那男子借个扇面遮挡，飞身而下伸出双手以迅雷之势贴上他的面颊，他即时出手阻挡，那男子却像是个登徒般捏着他的指腹送往了他的胸襟之下。

“唉，你想报刚才的试探之仇，尽可道明，何必如此。”他嘴上出言不逊，手底下的劲头却没松开半分，“观你这面相与你这骨骼不符，却又像是你自己个长出来的。要不你卸了这面容，你我以真面目相对？”

沈巍侧头左手以刁钻之势自下颌卡出那人的手掌，短刃直取咽喉，被那人用扇面扫开：“不才，这面容便是在下努力长地，还请阁下自重！”

月上正中，乌云密布，一只黑鸦从底下飞过落下几根尾羽，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人声。

沈巍：“看来这酒是喝不成了，阁下还不离开，是想趟上这趟浑水？”

短刃还未收回，那灰衣人先收了势头，一步退开数十米，至沈巍席地而坐的佛身后，外面瞧不见，里面却是可以完整的看到外面所有的情况：“看看也未尝不可。”

半息，有三个人慌慌张张出现在荒庙门口与沈巍插肩而过，一股子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沈巍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受伤的人头上戴着斗笠，不知道有没有意识，整个人被个十四五的半大少年架着，那少年看来有些功夫底子，却也气力不济，气喘得像病牛一样，吃力地架着受伤的人，旁边跟着个下人打扮的老妇，怀里抱着个布包，踉踉跄跄地一路小跑。

少年进庙门的一刻，像个受惊的小兽似的，小心翼翼地眼珠四处一扫，沈巍擦身而过端坐在佛像的阴影里，气息放得又极轻，少年一开始也没留神到他，低声对那带斗笠的男人道：“李伯伯，咱们在这躲上一会吧，我…我我来瞧您的伤……”

他话还没说完，那就剩半条命的人便从少年身上挣脱出来，勉励站直了，双手对着沈巍的方向一抱拳道：“咳……这位朋友……想来您无声无息地出来自是武功高强……”

他这一抬头，话音登时顿住，沈巍也看清了，这人正是摆渡了他的那老渔夫，胸口后背各有一处刀伤，整个人血葫芦一般，当即坐直了身体：“老丈人，怎么是你？”